曾轰动全国的“北大保安高考第一人”,28年后怎么样了?
2025-08-05
真正决定命运的,不是你站在哪个起点,而是你认定了哪条路就一直走下去。
1994年的那个夏天,北大西门口的蝉鸣刺耳而热烈,一群外籍学生在烈日下试图闯进校园,一位年轻保安挡在门前,磕磕绊绊的普通话坚持原则,但却不敌对方不依不饶的英语。那一刻,他站在太阳底下,汗湿后背,听不懂对方的嘲讽,也不明白他们比划着大拇指朝下的手势是什么意思。只是,当对方扔下一声带着羞辱的怒吼离开后,他觉得心口像被锤了一下,帽子一摘、手套一甩,一路跑到传达室,抖着手拨通家乡的长途电话:“娘,俺不干了,俺回家种地!”
那一头,母亲只留下一句:“不闯出人样,不许回来见我。”话音落下,只剩嘟嘟作响的忙音,在他的耳边久久回荡。
这一句,不像责备,更像是给在异乡徘徊的年轻人点燃的火。
张俊成,这个来自山西穷乡僻壤的孩子,原本命里没有“北大”这两个字。他出生在七个孩子的大家庭,家里常年吃不饱穿不暖,从小挤在别人家借来的床上过夜。读书时成绩不错,可他愧疚父亲为学费东奔西走,于是自觉辍学,认定“俺就是种地的命”。他下地干活,去汽修厂打工,直到有一天听说北京有保安公司来招人,他心里“扑通”一声——北京,首都啊,说不定那里真能“闯出人样”。
入职第一天,他穿上制服,腰间别着武装带,笔直站在北大门前,阳光下,连影子都透着干净。他对自己说:“好好干,一定能出人头地。”然而真实的人生,总喜欢用当头一棒来提醒你:仅凭一腔热血还远远不够。
那次被外籍学生羞辱之后,他再也压不住心里的怒火。可那通电话之后,他选择忍下这口气,转身重新拾起书本,从地摊上买来“英语入门”,回宿舍埋头苦读。他不知道自己买的是德语,直到路过的大妈善意提醒:“小张啊,你这书,不是英语,是德语。”
他红着脸回到岗亭,一脸窘迫。但命运,就是在这种小小的窘迫中悄悄转弯。那位大妈后来帮他联系上了北大英语系的老师曹燕玲。曹老师看着他满眼渴望地说:“小张,既然想学,就来听课,学费不要你出。”他说自己一个月才两百多块,连吃饭都不够,曹老师拍拍他的肩膀:“孩子,我不要你感动,我要你行动。”
从此,北大讲堂里多了一个不穿校服的“学生”,保安岗亭里也多了一盏常年不熄的灯。他开始用业余时间学英语、听讲座、写笔记,别人打牌他在背单词,别人休息他在练听力。1995年,他通过成人高考,正式成为北大法律系的一员。他不光学英语,连法律、哲学、马哲也一并啃下。1998年,他顺利毕业,十三门课程高分通过,那一刻他没有大声庆祝,只是回宿舍看了看那本发黄的“英语入门”,轻轻合上。
读书,是他与命运缠斗的方式,而他赢了。
那年夏天,他不仅拿到了北大的毕业证,还牵起了心爱的姑娘的手。生活不再只是北大门口那个站岗的小保安了,他成了被人称赞的“励志榜样”。一时间媒体蜂拥而至,他成了“北大保安高考第一人”。有人采访他,有人邀请他演讲,还有一大批保安兄弟们被他激励,纷纷开始读书、考学。
但他没有就此留在北大。他说,恩情要记在心里,可人生终归要回到土地上。那一年,他做出一个看似不解风情的决定——离开北大,回到山西长治。他知道,家乡还有一群像曾经的自己一样的孩子,或早早辍学,或成绩平庸,却也渴望改变。
他去了当地一所中职学校当老师,一边教书一边学习,一年接一年地写教案、备课、上讲台。别人说中职老师不容易,他偏不信。他把法律、哲学讲得有声有色,把那些调皮的孩子拉回了书桌前。孩子们叫他“张老师”,有的孩子背地里喊他“保安校长”,他听见了也只是笑笑。
后来,他当上了学校副校长。工作安稳,家庭美满,一切似乎已经圆满。可他却辞了职,再次创业。他说:“成绩好的孩子能上大学,那些成绩一般的,也该有条路。”他想开一所真正属于“普通孩子”的学校,一所能教他们一技之长、能靠双手活得有尊严的学校。
于是,在他不断奔走、筹钱、说服下,一所职业学校诞生了。教室里摆着最新的机器人实验台,孩子们手把手地练操作,张俊成在一旁巡查,讲解原理。他的学校有动漫、航空、机电、数控,每个专业都配着真实的企业对接,让孩子们毕业就能上岗。他说:“我们不养温室花朵,我们种的是扎根土里的树。”
他走访企业,为每一个学生谈就业、谈实习;他为贫困家庭跑资金、办资助。有时候一个月走上二十多户人家,吃着凉馍馍、喝着井水,硬是用真心换来了信任。孩子们毕业后,有的进了工厂,有的进了机场,有的考了大专回来找他合影。他们说:“张校长,你对我们太狠了,但我们现在明白了,是那时候你不狠,我们就真废了。”
他不光教书育人,还用亲身经历告诉孩子们:你可以一无所有,但不能没有志气。
在湖南卫视的一档节目里,张俊成回忆起当年离开北大时,曹老师和张教授送他一包花生、几颗红枣,说:“好好回家,好好过。”他说那一幕,是他一辈子都不会忘的温暖。他隔着镜头鞠了一躬,那一鞠,不只敬恩人,也敬曾经那个流着泪喊“俺要回家”的自己。
张俊成这一生,其实就是一句话的注脚:“不闯出人样,不回家。”
他真的做到了。
他从一个被羞辱的保安小伙,走到北大的讲堂;从一个躲在岗亭里的苦孩子,走到讲台上的园丁;他用脚走出了出身的枷锁,用笔书写了自己的人生。他没有逆袭的浮夸外壳,只有一步一个脚印的踏实。他不是奇迹,他只是一个从不服输的人。
当年他用一腔热血走进北大;如今他用一所学校,让更多孩子有了走出小镇的通道。人生最难的,是你被生活推入谷底时,仍能咬牙告诉自己:“我不认命。”而最伟大的,是你飞起来后,愿意转身低头,为后来人铺一条路。
他曾被雨淋过,所以他总想为别人撑伞。
如夜話,至此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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