实地围观一天发现,义乌的搞钱能力还是被低估了
2025-08-01
义乌不是在搞钱,它就是钱本身的流动形式。
那天从高铁站出来的时候,我还没意识到自己是踏进了一个“钱的县城”。车站不大,城市也不高,街边的门头牌匾甚至有些过时的土气,和“全球小商品中心”这几个字之间隔着十万八千里的视觉落差。可就是这样一个看起来像任何中国四线城市的小地方,每天吞吐的商品,却能填满地球上几乎所有的夜市摊位。
走进商贸城之前,我已经做好了人头攒动、肩膀碰肩膀的准备。可真正进了一区,眼前的场景让我彻底懵了——走廊是空的,店铺里的人一个比一个悠闲,有的在刷手机,有的在翻文件,还有的干脆靠在椅子上小憩。完全不是我想象中“千军万马抢订单”的样子。
但那种“空”只是表象。只要往店铺里多看一眼,你会发现他们不是闲着,而是忙在屏幕上。每家店铺里都至少配了一台电脑,有的直接是双屏,有的还架了摄像头在拍产品。一位阿姨边接国外客户的视频电话边敲键盘,语气利落、动作麻利,没有半点慌张。她说这单来自沙特,对方订了满满两货柜的玩具。
我看着她身后堆成山的卡通人物,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:也许我们在直播间抢购的10元杂货、在夜市摊挑选的闪光玩具、在景区买的风车气球,它们的“源头”根本不是我们熟悉的那些品牌或店铺,而是在这个毫不起眼的县城里一排又一排的小格子里被选中、打包、贴单、装车,然后流向世界的某个角落。
有人说义乌是“批发界的天花板”,但在我看来,它更像是一种生意气味的原生态聚合地。在这里,赚一笔钱不是靠包装、流量或者概念,而是靠实打实地守着摊、盯着单、回消息、压成本、熬夜谈客户。
走累了的时候我去美食区买水,终于看到了一点人气。老板在一边排队取餐,一边盯着手机和客户沟通产品细节。他身后贴着五六张订单截图,阿拉伯语、法语、英文混杂其间。他跟我说,这单是做巴黎奥运会周边的,体育手环和小旗子一个货柜接一个货柜地走,早几个月就卖爆了。现在做的,是“尾单里的尾单”,哪怕是这点边角料,也能赚到不错的钱。
他又告诉我,义乌做体育用品的,早在东京奥运会那年就已经把供应链打通了,只要知道大赛落地在哪国,设计、打样、出货的效率快得惊人。至于市面上还在卖2020年标志的球、2021年logo的奖杯,那只是货没卖完而已。商品不会过期,只要有人买,它就值钱。
我笑着点头,但心里有点发凉。这不是“投机取巧”,而是一种沉到底层、接近生意本质的务实本能。在我们还在转发热搜、分析热点趋势的时候,义乌的老板们已经完成了第一批生产,正在为下一场热潮备货。
那天下午五点半商贸城闭馆,我随人流走出门,原本想找点吃的,没想到街边的餐馆一个比一个有异域风味。土耳其烤肉、黎巴嫩烤鸡、叙利亚甜点、阿富汗炖肉……我选了家看起来最热闹的烤肉店,一进门几乎以为自己到了迪拜。店里七成以上是外国人,说的语言我一个都听不懂。店员居然是位说着流利中文的中东小伙,笑着问我要不要尝尝他们家的特色大饼。
那一刻我明白了,义乌不是“中国人做给外国人买”的地方,它是一座真正的多边贸易城市,是一种“全人类都想来搞点钱”的现实版绿洲。
这种感觉,在看到街边货币兑换点的时候更明显。我看到几个非洲朋友在用手机扫着汇率,手里攥着厚厚一沓人民币。对他们来说,这些人民币不是纸,是他们在自己国家组团进货、回国再三四倍加价售卖后的全部利润,是他们整个家族的希望。
义乌本地人现在已经不太做生意了。商铺大多转租出去了,他们自己拿着早年积累的资产收租、看盘、买地、放贷。他们不再守着档口,而是在更高的位置上做“义乌指数”。而这些被接手的店铺,慢慢变成了温州老板的、福建小青年的、湖南夫妇的……也有越来越多辞职后来的90后,他们不怕苦,不怕从零起步,只要还能出单,熬得住孤独,哪怕一年赚五十万也觉得值得。
我在市场二楼的玻璃窗前站了好久,看着人流慢慢散去,远处亮起了一盏盏招牌灯。那些灯光没那么现代,也没什么设计感,但看着特别有韧劲。义乌不光是商品流动的中心,也是人与人之间信任在沉默中构建的地方。
它不像广州那样繁华,也不像深圳那样野心勃勃。它不讲宏大叙事,不谈前沿科技,它只讲:这个东西多少钱,你要几个,什么时候能发货。
这听起来很平,但这才是最稳的生意。
有时候觉得义乌就像是中国民间商业精神的一个放大器,把每一个“我想靠自己搞钱”的普通人汇聚在这里,形成一种默契的振动频率。
在义乌,赚钱从来不是一句口号,也不是一种标签,而是一种需要耐心、眼力、时间和体力的生活方式。
而我愿意再回去一次。不是为了逛街购物,也不是为了“寻找灵感”,而是因为在义乌,一切都那么实际,那么真,那么干净利落。像是汗水、算盘、塑料味混合在一起之后,还带着一丝野性和人情的味道。
它让人踏实,让人安静,也让人重新相信,只要肯干,总能出货。
如夜話,至此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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