真正的“顺势而为”必须建立在尽全力之后。

有些决定，早上做和晚上做，感觉可能完全不一样。可有一点始终没变——在真正放手之前，必须先做过那种累得不想说话的努力，像是把所有能试的路径都走过一遍，哪怕知道有些根本不通，也还是一步一步走过去。不是为了让别人看，而是为了心安。因为只要没拼过，那种“顺势”的念头，多半只是懒惰或者逃避换了张面具而已。

尽力到底是个非常具体的状态，它不是鼓动式的拼命三郎情绪，而是你在每个决定面前都清楚知道自己还有多少力，哪些已经用完，哪些还藏着没动。很多时候，人说自己已经尽力了，其实心里自己也知道——还有一层没碰。只不过那一层需要穿越很多自我怀疑、很多不甘、甚至一种几乎要把自己磨钝的倦感。所以多数人会提前打住，然后套上一句“随缘”。

但真正的随缘，不是推给老天，而是用尽人力之后的放下。就像是已经用最锋利的刀雕完一块木头，接下来该不该上漆，该放在哪里，那已经是另一个层面的事了。我发现很多时候，命运真正的转机，就是在那个“已尽全力”的拐角，才慢慢显形的。而如果你没走到那儿，它也不会出现在你面前。

顺势听起来轻松，但其实它很难。因为它要求你在内心彻底松手的时候，并不是因为你什么都没做，而是你做了你能做的一切。所以哪怕这个结果不如人意，你也不会反复自责。不会在深夜里后悔当初要是再坚持一下，或者早一点放弃会不会更好。尽力过的人才有资格安静地说：“我就顺着它去吧。”

我在一个深夜才真正体会到这句话的分量。那天的事情处理得一塌糊涂，本来以为可以圆回来，后来还是出了点差错。我没有力气跟谁解释，也没有那种一蹶不振的情绪，就是坐着，喝了一口水，然后忽然想到，其实我已经做了所有该做的了。包括低头、解释、加班、忍让、改错，哪怕最后事情没按照我想的来，我也没觉得自己失败了。我只是觉得，好像可以不再扛了。

那一刻，我才理解“顺势而为”的本意不是精明、不是识时务、不是那种游刃有余的社交辞令，而是一种深到骨头里的诚实感。你对自己诚实过了，所以才有力气从结果里抽身。不是冷漠，而是心甘情愿。

但很少有人告诉你这个顺序。他们都说你要学会随缘、看开点、别太执着，好像用几句“佛系”的话就能安慰住内心的混乱。可人哪能那么快就看开啊，尤其是在你什么都还没做、什么都还没试的时候，那些劝你顺势的声音，说到底只是想你少闹点麻烦。只有你自己知道，这口气还堵着。

所以我越来越笃定，不能先说顺势而为。一定要先尽力，而且是那种具体、脚踏实地的尽力。写完最后一封邮件，回完每一个电话，把自己能承担的责任都扛在肩上，即便它不一定能换来满意的结果，但它会让你在未来的某个夜晚，想到这段经历的时候，心里是平的，不拧巴的，不怨的。

而那种平，不是平庸，是你和这个世界达成的某种和解。它不是妥协，是一种带着尊严的放下。因为你已经尽力了，所以你配得上松开手，让风带你走一段。

如夜話，至此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