无尘阁日记

无尘阁日记

受够了“狗屁工作”,42岁学写作,为自己打工真的很爽
2025-07-30

42岁开始学写作,并不是晚,而是刚刚好。

我没有等自己被彻底消耗光才转身离开,但也没有在最合适的时刻离开。我是在疲惫得无法再熬下去,又还没完全失去行动能力的中间地带,决定改变的。那时候我像是站在雾气弥漫的高架桥上,往前望不清,看不到尽头,脚下却已经是不断塌陷的旧地板,再不挪步就要陷下去了。

广告行业干了十八年,不知从什么时候起,“广告狗”这个词从自嘲变成了自我认知。以前我还会开玩笑说,“广告人没有命,只有deadline。”但后来这些话说多了,就变成了心里话。工作日没有白天黑夜之分,周末经常突然接到一个改稿的微信,像炸雷一样劈进正在吃饭的厨房,甚至连女儿的生日,我也没能准时出现在蛋糕前。

我曾经以为,拼到总监的职位就可以喘口气。但其实越往上走,绑得越紧。我不敢松懈,不敢生病,不敢请假。一次出差回来凌晨三点到家,电梯坏了,我提着电脑包一层层爬上楼梯,那一刻我真的有点想哭。我不是不愿意付出,而是发现这种付出没有出口,像站在一个封闭的循环跑道上,跑得再快也回不到起点,更无法冲出去。

后来我确实冲了出去,但方式是崩溃。我和老公原本打算去厦门旅行,机票酒店都订好了,就在出发当天,甲方一个电话把我叫回去了。他说得毫不客气:“不能来就扣月费。”我还没反应过来,老板那边已经默认了。我看着箱子没拉完的行李,忽然意识到,这不是第一次临时变卦,但我好像每一次都妥协了。

我和老公为这件事吵得很凶,几乎是结婚以来最严重的一次。我一句“我这么拼是为了这个家”,他说,“这个家从来没要你这么拼。”那句话像针一样扎进我心里。我愣在沙发上,看着女儿在旁边哭,一种说不上来的失败感压了过来。我当时就想,如果这就是所谓的成功,我真的不想再要了。

但我还是怕。我不是一开始就敢辞职的人。我怕断了收入,怕家里出问题,怕“重新开始”只是个幻觉。于是我换了个清闲的工作,用一点点喘息的空间去试着写点东西。一开始是写头条,写小红书,写得断断续续,根本没人看。我以为靠的是文笔,后来才发现,我从头到尾都没搞清楚“为谁而写”。我写的是自己想说的话,却没管别人愿不愿意听。不是内容不重要,而是太主观,就像在自己房间里对空气喊话,没人能听见。

尝试了各种平台和方式之后,我终于报了粥左罗的写作营。不是因为我对写作还有多少幻想,而是因为我知道,如果再不系统学习,我就彻底浪费了这点最后的力气。一开始我以为课程不过是些套路,但上了几节课后我就知道,我以前写了那么多年文案,根本没理解“写作”这件事的本质。文案是在“说服”,写作是在“共鸣”。而我写得像在命令别人听我讲故事。

我慢慢开始习惯“为读者写”。一字一句都带着一种“别人看不懂就白写了”的自觉,这种自觉让我的语言开始收敛,句子变短,结构变清晰。我也不再急着表达情绪,而是先问一句,“这事别人为什么要关心?”就这一点变化,我过去十年都没做到。后来我写的一篇文章被多个平台转发,朋友来找我说你终于找对方向了,我心里却特别平静。因为我知道,这不是靠运气,是靠了一遍遍听课、拆文、改稿,一点点攒出来的。

我不再追求“爆款”。我只是每篇都写到尽力,每稿都改到可以安心发出。偶尔熬夜写稿的时候,我女儿从卧室走出来,说:“妈妈你又在写东西呀。”我点点头,她没吵我,只是把我桌上的保温杯递给我,说:“你喝点水吧,别像以前那么凶了。”那一刻我觉得,比起收入或热度,这些小小的体贴才是我最想要的东西。

失业这事终究是来了,公司因为疫情倒闭,我的工资自然也没了。但我没有慌。反而觉得,好像等这一天等得够久了。稿费不能让我暴富,但它能让我安心。而安心,是我从来没有真正拥有过的东西。我现在每天写作、做饭、陪孩子,偶尔去咖啡馆写点东西,回头看看这一路走来的样子,好像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清楚地知道自己想做什么了。

没有什么是一步到位的,尤其是中年之后的转型。我要用几年时间,弥补过去十几年被牺牲掉的东西——时间、情绪、家庭,还有对生活的信心。我已经不指望“大起大落”的那种命运了,我只希望自己慢慢稳下来,然后继续走,不管走得快不快,但每一步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。

有人问我,后不后悔辞职去写作。我没法给出一个标准答案。只是现在的我,不再一接电话就心跳加速,不再为了客户的用词焦头烂额,也不再觉得自己像一颗快被磨平的齿轮。写作没有给我一个完美的人生,但它给了我自己的生活方式。而这,已经够了。

如夜話,至此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