无尘阁日记

无尘阁日记

我劝你,做个适当「发疯」的成年人
2025-07-27

親愛的朋友:

我們終其一生,都在學著怎麼好好「發瘋」。

有些夜裡,我會躺在床上,睜著眼看天花板,一邊想著明天的工作,一邊心裡卻突然湧上一股莫名的哭意。

不是悲傷到極點,而是太多沒說出口的情緒,在一個安靜的時刻,悄悄聚攏成潮。

後來我明白了,這並不叫「情緒不穩定」,而是我還活著的證明。

一個人如果永遠都不「發瘋」,可能也早就被某種內部的壓力壓垮,只是外表還撐著一副好看的模樣。

「情緒穩定」不是不動如山,而是能夠讓情緒自由流動而不被淹沒。

適度的宣洩,是靈魂的換氣。

有一次,我在辦公室被一件突如其來的決策逼到牆角,整整一週都在壓抑著怒火,回到家對著微波爐的「滴滴聲」都能眼眶泛紅。

我終於鼓起勇氣,寫了一封不會寄出的信,把對那位領導所有的抱怨寫得密密麻麻,再撕碎。

那一刻,我覺得自己終於呼吸了一口從內心來的空氣。

心理學說,壓抑會使情緒轉移為內耗,而釋放會讓我們恢復內在的能量。

這種宣洩,不是為了破壞,而是為了復原。

當我們不再把力氣花在壓抑上,才能將注意力還給當下。

有個同事叫小闫,總說自己腦子時不時會「斷電」。

他每天像是壓抑著一座火山,所有的情緒都壓在心口,只用一句「我沒事」來掩飾一切。

可他真正「沒事」的時候反而不多。

直到有一次,他在午休時間大聲咒罵了一句電腦後突然沉靜下來,工作效率反而出奇地高。

他自己笑說:「我好像發了個小瘋,然後大腦重新上線了。」

當我們試圖壓抑情緒時,其實等於拿掉了大腦中用來思考的那部分資源。

釋放情緒,其實就是給心靈讓路,讓它重新開始工作。

創造力來自「容許自己失控」的勇氣。

馬丁·路德·金說:「人類的救贖在於創造性失調者。」

我記得自己最動人的幾篇文章,不是在心平氣和時寫下的,而是某個傷心的凌晨,邊哭邊敲字。

那種時候,我不是在表達,而是在流動。

後來有讀者留言說,那篇文字像一盞燈,照進了他焦慮的夜。

我才發現,創作不是控制情緒,而是擁抱它。

就像那些藝術家、詩人、導演,在他們作品裡我們總能看到某種痛的真實,那是因為他們從未掩蓋自己的狂喜與悲愴。

那些「發瘋」的時刻,不是精神錯亂,而是靈感迸發。

適度地表達脆弱,反而讓關係更靠近。

我們都想在關係裡做那個「成熟的成年人」,彷彿不動聲色就是愛的體現。

可我見過最動人的親密,是兩個人可以坦然說:「我今天真的撐不住了。」

就像電影《愛在黎明破曉前》裡的兩個陌生人,一路談論著死亡、家庭、理想與恐懼,那些談話中,他們並沒有討好彼此,而是在誠實中互相靠近。

不是每一次情緒表達都會被接住,但不表達,永遠不會有人知道我們需要什麼。

情緒不是破壞關係的洪水,而是連接彼此的橋。

我們的身體,是情緒最誠實的容器。

有段時間,我總莫名其妙胃痛,看了幾次醫生也查不出原因。

直到有一次與心理諮詢師談話,我說起這陣子的壓力,他突然問我:「你胃痛的時間,剛好是不是交稿前後?」

我愣住了。

是的,壓力沒有被說出來,情緒沒有出口,就只能被身體「記住」。

它用疼痛提醒我:我不是機器,我需要被理解、被允許軟弱。

從那以後,我開始學會在每個「胃痛要來」的時候,提前對身邊人說一句:「這次,我壓力有點大。」

有時說完,痛反而緩了。

在創傷裡,發瘋是一種生還者的勇氣。

一位曾遭遇車禍的女性,在心理治療中哭到無法言語。

她說那是她人生第一次,允許自己在別人面前這樣哭。

過去十年,她強迫自己振作、假裝樂觀,怕一軟弱就沒人願意靠近她。

可她後來才發現,真正的癒合不是裝沒事,而是允許那個「被困住的自己」說話。

她說,那場「發瘋」的哭泣,就像為自己的創傷蓋了一場莊嚴的葬禮。

哭過,才能重新生活。

適度「發瘋」,不是逃避責任,而是回到人性。

我們不是神,也不是機器。

我們會累、會崩潰、會吶喊、會掉眼淚。

如果能在一個安全的空間裡,允許自己偶爾歇斯底里,那未嘗不是一種清醒的成熟。

讓情緒有地方去,我們的心才能有地方住。

寫在最後:

願你在成人的世界裡,不必永遠穩重如山,也能時不時做一場風,一場雨,一場自己的雷電交加。

那不是瘋,是愛自己的能力。

如夜話,至此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