親愛的朋友：

① 當我們覺得「做什麼都沒勁」，可能不是抑鬱，而是習慣了壓抑內在的快樂。

有時，疲憊並不是來自身體，而是一種無聲的麻木。

就像走在街上忽然想進書店，卻對自己說「算了」；就像在追劇時明明笑出聲來，卻在深夜感到羞愧。

我發現這種情緒不是孤立的。

它像一張舊網，從小就罩在我們身上——我們學會了壓抑需求，壓抑欲望，甚至壓抑那一點點純粹的快樂。

這種「自我壓縮」的狀態，久而久之，讓我們習慣性地忽視內心的聲音。於是，生活雖不至於崩塌，卻也沒有了色彩。

那種說不上來的「空」，或許不是疾病，而是我們太久沒有允許自己快樂。

② 我們不是不想快樂，而是對快樂產生了誤解，甚至羞恥。

我回想起成長路上，對快樂的觀感總是伴隨某種條件。

快樂可以，但前提是必須「有用」、必須「合格」、必須「值得」。

如果它只是單純的發懶、放空、吃頓好吃的、追一整天的劇，就會讓我們有種「不該」的罪惡感。

這不是偶然，而是一種深植的心理習慣。

當快樂與「效率」對立，與「成功」無關，當它不再被包裝為「成就感」，我們便不知該如何與之相處。

更深一層的根，是我們曾經學會：表現快樂，是一種冒犯。

別人還在辛苦奮鬥，我怎麼可以享受？別人還在為家人撐起重擔，我怎能輕鬆微笑？

我們替別人的痛苦負責，卻不敢為自己的快樂發聲。

③ 這些錯誤的信念，大多源自早年的教育與家庭氛圍。

有些孩子從小就被工具化——只要成績，不要情緒；只要聽話，不要表達。

他們學會壓抑想玩耍的衝動，壓下對某項愛好的渴望，只因那樣的選擇「沒有用」。

當孩子的快樂被視為奢侈，他們長大後自然不敢輕易放縱自己。

他們甚至會懷疑：我快樂，是否代表不夠努力？我享受，是不是就會被淘汰？

這是一種長年累月的「自我消音」訓練，讓人在成年後不敢停下、不敢喘息，害怕一放鬆就墜落。

而當社會環境進一步用「卷」和「努力」加壓，更容易讓人把「有價值」和「值得快樂」劃上等號。

久而久之，快樂就成了需要兌換的獎勵，而非天然應得的權利。

④ 太久不快樂的人，最後會失去對生活的感受力。

我們以為壓抑快樂是自律，是堅強，是懂事，但事實上，它讓我們變得越來越空。

這種空，不是什麼也沒做，而是「做什麼都無感」。

連續追劇後感到空虛，旅途中感覺無趣，即便實現了某個目標，也沒什麼喜悅。

這是一種「情緒麻痺」，不是因為我們懶惰，而是我們的心太久沒有被照顧。

我曾問過自己：如果我的一切努力，都只是為了滿足別人的期望，而我自己的喜悅一點都不被尊重，那我為誰活著？

當我們在每一個快樂的當下都反身抽離，那我們就再也記不得快樂是什麼味道。

⑤ 內心不允許快樂的人，會不自覺地為自己安排「苦難角色」。

我有一位朋友，明明經濟條件不錯，卻總是在生活中強迫自己「辛苦」。

明明可以搭計程車，卻總是選擇走路；明明可以休息，卻要熬夜加班。

我問她：「為什麼不讓自己好過一點？」

她笑笑說：「我總覺得現在過得舒服，以後會吃苦。」

這是一種深藏的「安全感邏輯」——苦才是值得的，快樂反而不安全。

她不明說，但我看得出來，她的身體早已疲憊不堪，而靈魂卻還在逼迫自己「不配輕鬆」。

這種模式，也延續在她與家人的關係裡：為了感覺對得起父母，她從不讓自己過得比父母「更好」；為了讓愛情成立，她甘願扮演無底線的照顧者，放棄自我需求。

這一切，其實不是愛，而是內疚。

⑥ 當一個人太習慣於愛別人，就很容易忘了怎麼愛自己。

我們會記得爸媽喜歡什麼、不喜歡什麼；記得朋友的忌口、戀人的情緒；我們總能第一時間察覺別人的需要，卻從不問問自己想要什麼。

久而久之，我們變得越來越擅長理解別人，卻越來越不認識自己。

這種「愛他人」的能力，若不加以覺察與引導，就會變成一種反撲：我們在別人的快樂中尋找價值，在自己的犧牲中獲得肯定。

但人活著，不該只為成為他人的依靠，也該學著讓自己成為自己的歸屬。

愛自己，不是口號，而是實實在在地：允許自己快樂，哪怕沒有任何成就，哪怕只是因為一杯奶茶、一場日落、一段閒聊。

⑦ 走出不敢快樂的習慣，需要一場耐心的重學。

如果我們總是對快樂感到不安，不妨這樣練習：

先從接納「我現在快樂，卻也有點羞愧」開始。不要強行壓抑羞愧，而是對自己說：「這很正常，但我願意練習改變。」

接著，慢慢讓自己去做那些「沒有用，但讓我心動」的小事——看一場電影、買一束花、進書店逛逛、在陽光下閒坐。

當快樂出現時，別急著糾正自己，先陪著它待一會。

慢慢地，我們會重拾一種熟悉又久違的感受：原來快樂不必兌換、不必證明、不必掙來，它本就是我作為一個人、活著的本能。

而我們真正要做的，是不再背叛這份本能。

⑧ 我們不必為快樂找藉口，也不需要為痛苦付出全額代價。

我相信，人來到這個世界上，不是為了不斷修補、不斷證明、不斷攀登。

而是為了某個午後的風、某聲久違的笑、某次赤腳踩進海水裡的涼意。

我們總說人生很苦，但請記得：正因如此，才更該把握那些閃閃發亮的時刻。

別讓那些想笑的瞬間被忍住，別讓那雙想轉進小巷子的腳被拉回直線。

快樂不需要理由，它只需要一點點勇氣。

一點點，對自己的溫柔。

如夜話，至此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