无尘阁日记

无尘阁日记

小学关停潮,来了!一年消失5600所,但更让人担心的还在后头
2025-07-21

學校關停潮,是人心之鏡,也是天地之訶。

教育的消逝,並非只是學校的關門,而是一個時代悄然謝幕。我讀到那一所所靜悄悄停辦的小學,仿若遠山晨霧中消失的鐘聲,那不是一聲短促的終止,而是一種長久響徹的沉默。一整年的時間,中國大地消失了五千六百多所小學,這不是一次偶發的波動,而是生育率下滑、人口結構逆轉之後,一場宏觀時代力量的顯現。

在天地之間,我們往往只見潮起潮落,卻難覺其起於微風。2017年以來,出生人口連年下降,正如春風漸遠而不覺,直至雪落無聲,才驚覺園中無花。學校關停潮,不是一夕的決策,而是連鎖反應如竹子開花,一環一環地延展——幼兒園率先衰落,小學跟進,未來初中、高中乃至大學,都將依序迎來人數的斷層。

鄉村學校與民辦學校,是最早被潮水吞噬的沙洲。我讀到江西、山西、清遠等地成批撤併村小的消息,心中泛起一陣靜靜的悲涼。這些學校,或許只是幾間教室、一排矮椅,但承載著一個個孩子人生的起點。當人口減少,當山村的年輕人紛紛離去,這些學校也漸漸變成風中老樹,只剩舊課桌上的刻痕記錄曾經的喧鬧。

民辦學校的關停,更如弱水中的舟,無國家撐持,只靠學費浮沉。一旦生源減少,便難以為繼。而今我們看到,一所所學校如草木枯黃,沒有激烈抗爭,只有靜默凋零。這讓我想到王陽明說的:「人心之變,始於無聲,終於無形。」在這個教育體系中,最先枯萎的,往往是最邊緣的存在。

東北,是這場變局的先行者,也是未來全國的預像。曾經的重工業基地,如今成為「學生荒」的重災區。十年間,黑龍江、吉林、遼寧數千所小學消失,仿若雪國中逐漸沉沒的村落。這不僅是生育率的問題,更是人口外流、經濟停滯、心靈流失的集合結果。當人們離開土地,連帶的是整個社區、整個教育系統的崩解。

朔州、湖南、乃至更中部的城市也緊隨其後。一個又一個地區進入「找不出一所學校」的常態。而這並非只是數字的變化,而是價值秩序的變化:我們曾以為教育是鐵定的階梯,是穩固的制度,如今卻成為浮沙中的塔,需要重思其根本。

而城市的熱鬧,亦只是延遲的靜寂。我曾以為北上廣深會長久地維持學校的繁榮,然而二孩政策的短暫反彈掩蓋不了整體人口結構的老化。北京、杭州、廣州雖一時「一位難求」,但當潮水褪去,這些城市也將迎來空學校、空教室的時刻。這是一場誰也無法置身其外的洪流,就像天機運轉,雖緩但不歪。

教育關停的深意,不在於校門之閉,而在於心門之啟。教師的過剩,是制度之痛的前奏。當教師退出機制推行,當合同制替代編制,昔日「鐵飯碗」終將變為「流水盞」。我想起陽明先生所說:「知是行之始,行是知之成。」此刻教師們若能自照,重新思索教育的本質,不再僅為分數與升學,而是為心性之開發,或許此變局亦可轉為機遇。

這場關停潮之下,孩子們的負擔可能減輕了。教室更空,競爭或許變少。但我亦感到不安:當一切變得寬鬆,若沒有心性之引導、教育之重建,這些空間會否僅淪為空殼?當升學容易,若教師、教材、教法仍舊停滯,學生會否如空舟失舵?韓國和台灣的前車之鑑,早已為我們提供警示。

轉型,是唯一的回應,而非逃避。從老年大學的實驗,到「托幼+托老」的結合,再到退休教師教長者短視頻、舞蹈與茶藝,這些都不是笑話,而是順應天命、變化應對的智慧。在人口減少的大勢之下,「沒有學生,我們就創造學生」的精神,乃是「隨遇而安,不失本心」的現代實踐。

我看見那些老師們,一邊教三歲娃娃捏泥巴,一邊教六十歲老人寫詩練舞,心中忽生一念:這不正是知行合一的體現?教育從未應限於年齡、校園與考試,而是心與心的溝通,是照見自我與天地的光。

大潮來時,莫問能否逆行,惟問能否乘浪。在這場巨變中,我們不能選擇浪頭的方向,但我們能選擇自己的姿態。我願自己如一盞心燈,照見變局中的無常,亦映出人心中的可能。此刻正是靜下來省察天心之時,不再只是擔憂學校是否關停,而是思索,教育的根,在哪裡?心的源,又在何處?

如王陽明所說:「破山中賊易,破心中賊難。」真正的變革不在政策,而在我們是否能重新連接那顆願意學習、願意照見、願意改變的心。如果學校真的要轉型,那麼它首要轉變的,不是課程,而是教師與學子的心。

在我筆下,一所所學校的關門,不僅是制度之哀,也可能是精神重生之門。若能看見天機,體會人心,則每一次關停都是新的開啟,每一次告別都是另一種歸來。

普通人無法改變潮水的方向,但可以選擇自己衝浪的姿勢。這句話,如晨鐘暮鼓,響在我心,也願成為照亮你路上的一盞微燈。

如夜話,至此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