无尘阁日记

无尘阁日记

20个「人间值得」的生命体验,你拥有几个?
2025-07-20

人間之所以值得,不在於它永遠晴朗,而是縱使風雨交加,仍有燈火可依。回望這些在生命中發生過的溫柔片段,我才明白:我們對世界的信任,往往建立於這些看似平凡卻深刻的自體客體經驗。那是一種被接住的感覺,是從內在長出來的安全,是即使四野茫茫,也有人願意同行的確幸。

親密的陪伴讓我們重新成為自己。我記得某一年的冬天,我發著低燒,在城市邊緣的出租屋裡無聲地難過。電話響了,是一位朋友的聲音,她沒有問太多,只說:我買了粥,給你送過來。那一刻,我不再需要證明自己的痛苦有多深,也不需要為什麼低落而道歉。有人來,無需言語,只是在我崩塌邊緣,遞來一碗溫熱,就讓我重新找回了能站起來的力氣。這就是自體客體,它不治療你的創傷,但它像靜靜托住你的一雙手,在你最柔軟脆弱的時候,讓你知道——你值得被溫柔以待。

我們常在他人的理解中重新相信世界。有時候,是一句話讓我們停住下墜的心。那句話可能出自一本書,一部劇,一個陌生人的評論,但它像某種心靈的回聲,與我們內在未曾說出口的部分產生共鳴。我記得自己有段時間深陷焦慮無力的泥沼,無意中讀到:“人一生中總有這樣的時刻,一場人的戰爭。”讀完眼淚止不住地掉,那不過是幾行字,卻像一盞燈,照見我不是唯一在黑暗中苦撐的人。我不是孤島,這個世界仍有人與我共振。

與自然和物的連結,是我們與自我重聚的方式。當我們被城市的喧囂和生活的壓力推得喘不過氣時,往往是那些簡單的動作,讓我們回到本心:一段靜靜看著天色變幻的傍晚,一次用手清洗紗窗的細緻勞作,一段在西湖邊漫步的寧靜午後。在這些時刻,心慢了下來,時間也像有了溫度。那是一種天地不語,萬物皆明的時刻,我們放下了角色與面具,只剩下作為一個“人”的自己,活在此刻,無需追趕,無需解釋,僅僅“存在”就足夠美好。

被無條件地接納,是重建內在秩序的開始。我們每個人都渴望那樣一個眼神:不評判、不分析,只是靜靜地接納你,哪怕你狼狽、崩潰、無理取鬧。在那個眼神裡,你不需要偽裝堅強,不需要講述完整的故事,也不需要證明自己值得。我曾在某位分析師那裡感受到這種安定,他不給我答案,也不代我決定什麼,只是陪我走過那一段混沌。這種關係的力量,是許多語言都說不出的撫慰。它讓人願意再次信任,再次嘗試打開自己。

與同類人的深度連結,是精神上的棲息地。真正的連結,不在於日常寒暄,而是在某些深夜的長談,在一場場共讀中針鋒相對卻彼此尊重的討論,在某場看似理性的辯論裡流露出的人性溫度。那些時刻,你感受到:我不是孤身一人思考這個世界,也有人同樣敏感、思索,也在努力活得真實。這樣的精神共鳴,是城市生活中最罕有卻最寶貴的避風港。

即使一個人,也可以與世界溫柔相處。不是每個幸福的時刻都需要他人共襄。有時,一杯奶茶、一段音樂、一場黃昏,就是與自己最深刻的對話。我曾在北京的初春,背著包走在下課的路上,看著天空慢慢變藍、橘紅和深灰交織,風不冷,衣服軟,心很靜。那一刻我知道,即使沒有誰在身邊,我也很好。那是一種與天地默契的共處,是一種無需證明的完整感。

我們的療癒之路,從來不是孤單的行走。海因茨·科胡特說:自體客體經驗是人類的基本需求,就像空氣與水。我們之所以痛苦,往往是因為曾經得不到這種經驗,於是內心缺乏穩定與活力。但這不是永遠的。人會朝著光生長,只要我們還有一點點力氣去尋找,就會遇見那些可以提供共鳴的人,甚至是一隻狗、一個娃娃、一部劇,都能成為那道光的載體。

接受自己的殘缺,是療癒真正發生的起點。我們都渴望完整,但真正的完整不是完美,而是願意與自己的缺口共處。當我們不再想消滅焦慮、摧毀抑鬱,而是輕聲說:“我知道你會在,但我也會在。”那便是內在穩定的開始。生命從不要求我們必須變得最好,它只是邀請我們,一點一點地,成為自己的朋友。

這些人間值得的體驗,沒有一個是驚天動地的奇跡。它們是我們在疲憊生活中拾起的片羽,是在世界的縫隙中透進來的一束光,是那個不經意之間,讓你覺得:“活著,真好。”

如夜話,至此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