每个念头,都是你投影出去的化身
2025-07-18
每一個念頭,都是你自己投影出的化身;而你,只需輕輕將它們收回。
夜裡靜坐時,心中泛起微微的波紋,一個念起,一個念滅,來來去去,如風掠水面。忽然明白了什麼——原來我們終日奔波、苦樂不定的根源,不在他人、不在境遇,而在這些念頭從不曾安靜下來。每一念起,都是一種走出自身的行為,一種向外投射的流離。若不照見它們,它們便如野馬脫韁,引我於萬境奔馳;而只要一個回首,將它們召回,那份原本澄澈的心性,便會在沉靜中重現。
念頭本無善惡,只是失照之時,迷真為妄,將影子當作了自我。
人之所以疲憊,不是因為行動,而是因為內心分裂。每當心起一念,若無覺照,它便自行延展出一條虛構之路,讓你一步一步走入過去、未來、妄想、投射。這些念頭看似不同,有的關於身份、有的關於成敗、有的關於愛與怕,但其實都只是心的一個翻面。若我們將所有念頭都當真,那便像追逐水中之月,手越伸越遠,心越執越空。念本無形,卻能引動整個身心,它的力量不可小覷,也不可誤信。
收回念頭,不是壓抑,而是將它們重新安置於心的中心,如鳥歸林,如水歸海。
這些念頭,不是敵人,也不是錯誤,而是被遺落太久的孩子。我們不是要趕走它們,而是溫柔地接回它們。當一個人能夠將注意力從萬象中慢慢抽回來,落回當下的這一呼吸、這一腳步,那一份散亂就會自然凝聚成明朗。正如王陽明所說:「致良知」,即是讓心回到它原本的亮處,不需要再去外界尋光。這是一種歸程,不需遠行,反而需靜坐;不需更努力,而是更真實地停下來。
心若止息,佛性便現前,如夜靜而星明。
許多人說「我見不到佛性」,其實不是佛性不在,而是心太喧囂,無法聽見它的聲音。就像陽光不會缺席,只是烏雲太密,無處透光。當我們願意將那不斷流轉的意念慢慢放下,不再緊抓、不再抗拒,便會發現:佛性原來早在那裡,靜靜等著我們停歇。那不是某種概念,也不是形象,而是一種寂靜中的明,一種無言中的見,一種深深的安心。那一刻,無需證明什麼,也無需達到什麼,只是純粹地「在」。
散亂的心,其實只是尋家未歸的旅人;忘心息處,便是本地風光。
我們的心,從來不是要被駕馭的獸,而是要被理解的友人。念頭奔馳,不過是內心不安的顯影,是對外界不斷反應的結果。當我們習慣於追逐外境,心便失了根;而一旦停止反應、停止比較、停止抓取,心便如雲收天青,一層層還原為最初的清明。這份清明,便是佛性所在,不生不滅、不增不減。它不來也不去,只是被念頭遮掩了。將念歸於靜,性便自然現,這是佛說之「如來藏」,亦是道家所謂「復歸於嬰兒」。
心念的覺知,是通往自在的唯一橋樑。
有時我問自己:什麼時候我最感自由?不是得到某樣東西的時候,也不是逃離某個困境的時候,而是當我看見自己的念頭、卻不再被牽著走的那一刻。那一刻我看見了「起心動念」,也看見了「我不必追隨它」。這一種觀照,像是一盞燈,照見了自己原來從未迷失,只是不曾安靜下來聽自己的心說話。這一刻的看見,便勝過萬語千言,是自性向自身打開的一扇門。
佛性不遠,它就藏在我們「還未起念」的那片純粹之中。
《法華經》說:「忘心息時,佛性顯露。」這不是神祕的話語,而是實修中的真理。當我們能夠將一念未起的寧靜守住,便能感受到那不是空白,而是活潑潤澤的覺知之流。那是一種無需思考卻知道的明,一種無需言語卻親切的光。佛性不是得來的,而是本來如此,只因心太忙,念太雜,才被遮蔽。這樣的明,無論你身處何地,何時,只要一念收攝,便能照破萬象。
人生真正的修行,不在添加知識,而在於減少雜念。
我曾一度以為修行要多學、多知、多讀經典,後來才發現,真正有力的修行,恰恰是在日常中看見一念的生起,然後柔柔地對自己說:「這不是我。」如此,一念化為塵,一心復歸本。知識有時是妝點,覺知才是根本。我們不需去抓住更多,而是放下那些不屬於我們本心的東西,讓這顆心,重新輕盈。如此,才能承載更多真正的慈悲與智慧。
收心,不是為了變得冷漠,而是為了更真切地活在每一個當下。
當我們的念頭不再分散,我們便能完整地與此刻相遇。吃飯時吃飯,走路時走路,說話時說話。心不漂浮,則境不干擾,煩惱也無所依附。這樣的活法,並不枯寂,反而更敏銳,更柔和。因為你不再將自己拋給外界的變幻,而是將自己安住在這一念當下。那是無比踏實的滋味,如同腳踏實地的每一步,都踩在自己的本性上。
真正的自由,不在世界外,而在心念靜止時的內在安穩。
我們常向外尋找出路,卻忘了心中已有一條歸途。念頭不亂時,世界便靜;念頭收回時,自性便現。修行的目的,從來不是改變世界,而是調伏自己這顆不安分的心,讓它不再流浪,不再執取,回歸本然。那時候,不管外境如何變化,心中都有一片不動的明月,照見萬象而不為所動。那就是佛性,不遠不近,只等我們回頭一看。
如夜話,至此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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