无尘阁日记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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86岁琼瑶留下遗书,“翩然”而去:死亡有一万扇门,你在哪扇门谢幕
2025-07-18

真正的死,不在肉身,而在我們放棄選擇的那一刻。

我靜靜讀著那封遺書:「不要傷心,不要哭,不要為我難過,我已經翩然的去了。」那是86歲的琼瑤,對這個世界最後的溫柔叮嚀。她不是結束生命,而是選擇如何告別;不是逃避,而是主動回應那無可逆的結局——如此,她才真正擁有了死的尊嚴,也讓我們重新思考何為「好死」。

死亡,不是終點,而是最後一次做主的機會。

世間人談死亡,多半懼怕與逃避,好像一旦觸碰便會引來厄運。但那些最清醒的靈魂,卻選擇面向它,如琼瑤、如巴金、如羅點點。他們不被留戀所羈,不為旁人所困,而是用生命的最後一段時間,為自己做出溫柔又堅定的安排。死亡不再是外力決定的無力,而是最後一次自我回歸的選擇。這份選擇,才讓死真正具有意義。

當我們被迫「活著」,生命其實早已悄然凋謝。

巴金的六年煎熬,是身體被維持,而心靈被迫沉默。管子、藥劑、電擊,每一樣都像是在告訴他:「你不能走,因為我們還未放下。」但這真的是為他好嗎?當一個人無法說話、無法吃飯、無法閉眼安睡,卻只能依附機器而活,活的意義早已蕩然無存。那些說「活下去就好」的人,或許只是害怕失去,而不是懂得活著。

愛的真正樣子,是尊重對方如何離開。

我們總以為「努力搶救」就是愛,但那或許只是我們自己的不甘。真正的愛,是在對方已無力承受時,願意鬆手,讓他以自己的節奏與姿態,走完最後一程。那一刻,愛不再是挽留,而是陪伴;不是延長痛苦,而是讓人安然歸去。愛,不是讓人勉強地留下,而是讓他體面地離開。

人到盡頭,最重要的不是醫療,而是尊嚴。

這世界對於生的研究早已深入千層,卻對死的安排仍顯稚嫩。多少人在病床上被插滿管線,只為「還有一口氣」,卻無人問:「你想怎麼走?」醫生忙著手術,家屬忙著做決定,而當事人卻常常失語。生的醫術再高,也不應奪走一個人對死亡的決定權。

生命的最後一課,是教會我們如何放下。

羅點點說,死亡應該是個人的事。當她推動「生前預囑」、創辦「選擇與尊嚴」網站時,不是要大家尋死,而是提醒人們:有尊嚴的活,也應有尊嚴的死。不插管、不急救、不被困在冰冷的儀器裡,而是留一口氣,回望故鄉,與親人道別,坐著看日落,看完便安靜離去,像一片落葉,落在該落的地方。

好死,不是逃避醫療,而是選擇完整的自己。

有些醫者自己面對癌症時,選擇不手術、不化療,只願用有限的時光做自己喜歡的事。他們不是絕望,而是看透。他們明白,死亡不該是「對抗到最後一刻」,而是「與生命最後的一段和平共處」。每一口呼吸、每一次笑容,都比延長數日的苦難更珍貴。

與其恐懼死,不如思考怎樣活到最後一刻還是自己。

當齊邦媛說「我希望死時是個讀書人的樣子」,那不只是優雅的遺願,而是一種生命的堅持——我不讓病痛奪走我最後的樣子,不讓儀器壓過我的聲音,我依然是我,書卷在手、眉眼如初,直到最後。

一個人最後的選擇,是他一生修行的總結。

不論是琼瑤的「翩然」、羅點點的堅持、還是那位放棄治療只為旅行的病人,他們都不再等待被決定,而是用清醒寫下自己的結尾。那不是任性,而是通透。人不能決定何時出生,但可以選擇如何離去。這是最深刻的自由,也是一個人最終的成全。

面對死亡,是面對我們對生命的理解。

我們怕死,是因為我們未曾真正活過。當一生都在為外在努力時,臨終的時候會懼怕失去。但若我們活得真實、愛得坦然、道過謝、說過愛、放下恨,死亡不再是敵人,而是最後一次微笑。

死亡不悲傷,悲傷的是從未問自己:我怎麼想要離開。

我們不能決定死神何時來臨,但我們可以讓它來的時候,我們早已準備好茶與書,心裡無憾,靜靜道一句:「我已經準備好了。」那才是真正的圓滿。

如夜話,至此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