无尘阁日记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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实践论的核心要义跟乾卦的元亨利贞还有什么其他的内在联系
2025-06-14

我们慢慢来,好好地把这个问题聊清楚,就像朋友之间坐下来,边喝茶边聊生活中的一些真理。

毛主席在《实践论》里讲到的核心思想是:我们认知世界、改变世界,不能靠空想,不能靠闭门造车,而是要靠亲身去做事。你要先下场,动手去做,从实际中获得最初的感受,这就是“实践”;接着你会慢慢有了一些感性的认识,比如你发现这个办法不管用,那种方式会有反应;再然后,你开始总结、分析、推理,理出一条路来,形成一种理性的认识,最后,这些认识积累到一定程度,就会变成一套理论。而理论不能挂在墙上,它是要回到实践中去指导行动的。在新的实践中,又会碰到新的问题,于是你再观察、再总结、再提升,这个过程就一圈一圈地反复进行,每转一圈,你的认知就更深一层。

你如果熟悉《易经》,会发现这种节奏和乾卦中的“元、亨、利、贞”非常接近。只是《实践论》更强调社会、历史和人对世界的改造,而《易经》说得更像是天地运行的自然节奏,以及人和宇宙之间那种微妙的感应关系。听起来一个像是科学,一个像是哲学,但其实它们说的是同一件事——人是怎么从混沌中慢慢走出一条清明之路的。

我们可以把《易经》的这四个字展开来讲。

“元”是起点。不是那种外在的出发,而是内在的、还没说出口的那股冲动。就像你走进一件事,突然感到“我得干点什么”,或者心里有个念头在冒头,虽然说不上来,但你知道,它开始了。这个“元”,就对应了《实践论》里“实践之前的接触”,是最初的那次撞见现实、撞见问题的瞬间,是被世界真实地触动的那个点。

接下来是“亨”,这个字很关键。它不是行动本身,而是那股起点的能量开始慢慢展开了。你开始在心里思考、琢磨,也可能和人交流,或者试着做一点点小动作。你没有立刻下判断,也没有一口气跳到结论,而是允许这件事在你身体里“发酵”、在你认知中“流动”。这时候,感性的材料在你体内变成了可以思考的东西。毛主席称这个阶段为“感性认识向理性认识的过渡”。《易经》用“亨”来指这种气机的畅通,也就是说,不管是心里的气,还是外在的事,都在一个自然的节奏里展开着,没有被卡住。

“利”则是你终于看清楚了,知道该怎么做了。你可能原来有点模糊,或者有很多想法,但现在你知道该取舍了,知道该砍掉什么、该走哪条路了。这时候,你下判断、做决策、采取行动,迈出关键的一步。《实践论》说这是从理性认识上升为理论的阶段,而“利”这个字在《易经》里,原意是“刀能切东西”,也就是说你有了分辨的能力,有了执行的清明。不是乱动,也不是硬撑,是基于理解之后做出的精准行动。

最后是“贞”,这是最容易被误解的一个词。很多人以为“贞”就是“守住”或者“固执”,但《易经》里的“贞”其实更像是“守住那个与你内在一致的中心”,是你在经历一轮行动之后,仍然不偏、不飘、不虚不浮。它强调的是持续性和正中,既不是盲从也不是顽固,而是一种经过检验之后还能站得住的稳定。《实践论》到这里就是“理论指导新的实践”,也就是说,你不能一有理论就觉得万事大吉,你还得把它拿到现实中去试一试,看它是不是真的适用。而这个过程会反过来验证你的理论,促使你调整认知,形成新的感性材料,再开始新一轮的循环。

从这个角度看,无论是《实践论》还是“元亨利贞”,它们都揭示了一个极其重要的规律:

真实的认知不是从脑子里生出来的,而是从行动、体验、失败、调整中长出来的。

但《易经》更进一步,它提醒我们:光有行动不够,你的起点要对,你的气要顺,你的心要正。也就是说,你不是在用一套冷冰冰的方法处理世界,而是你这个人有没有准备好成为一个载体,让真实在你身上自然展开。

你想想看,有时候你行动很多、想法很多,但就是卡住了,一步都推进不了。这不一定是你方法错了,而可能是你的“元”就没立起来,起点就虚了;或者你太急了,还没等“亨”的过程完成,就跳到“利”上去砍决策,结果就是砍错了东西;再或者你做得很好,但没守住“贞”,还没看到结果就心虚或动摇了,那成果自然就散了。

所以,它们共同揭示的是一种循环型的认知规律,不是线性往前推的过程,而是一种有呼吸、有节奏、有感应、有自我调整的系统。而这个系统,既要你行动,也要你觉察;既要你去做,也要你回来看;既要你敢开局,也要你能收尾。

毛主席给了我们方法论的结构,《易经》则把这套结构放进了天地万物的运行节奏里。一个教你怎么动得有效,一个教你怎么动得顺天时、合人情、不偏不倚。两者合在一起,就是我们今天做事、做人、认知世界最值得学习的基础方法和基本姿态。

你不必变得完美,但你要愿意开始;
你不必追求万无一失,但你要学会感知节奏;
你不必盲目行动,但你必须走在当下这条具体的实践之路上。

只有这样,知识才不是头脑的游戏,而是你整个人的觉醒。
只有这样,理论才不是说出来的东西,而是你用身体走出来的智慧。

这,就是“实践论”与“乾卦”之间最深的交集。一个在天上,一个在人间。可一旦你真走进去,就会发现:它们说的是同一个“道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