问：

观：盥而不荐，有孚顒若。

彖传:

大观在上，顺而巽，中正以观天下。观，盥而不荐，有孚顒若，下观而化也。观天之神道，而四时不忒，圣人以神道设教，而天下服矣。

象传:

风行地上，观；先王以省方，观民设教。

风地观，风行地上，贴着地行？卷起残片、落叶无数？让大地恢复干净？观，什么是观？观察、内观、观点、观众、围观，都是一种看着、盯着看的意思，一种从旁看的意思。风行地上，谁在从旁看？风？还是地冷静的看风起云涌？风是阴卦、柔卦，地也是阴卦、柔观，不过两个阳爻在上面，跟临卦正好形成综卦？还是互卦？就是倒过来这种。

这么讲起来确实有一种观的象，如果从卦象上看，上面两个阳爻有一种观的姿态。同时风行地上，来观地也好，还是地冷静的观风也好，也有一种观的象。

另外巽是入，地是顺，入，然后顺，内顺外入，不断地钻，比如钻研，内是无比顺的，外面不断的各种钻，感觉起来就像那种顶级科学家的象，或者毛主席如饥似渴学习成为伟人的象。

盥而不荐，有孚顒若。盥洗，不荐，不推荐？有孚，内有诚敬、忠信、天地道心、初心、本心，非常大的样子，顒是神话中的妖怪，头很大，跟人一样，叫声是自己的名字，出现会大旱。荐难道有溅出的意思？难道是类认真盥洗的样子？非常的内在诚敬？

坐山观虎斗的观，还是内观的观呢？

大观在上，顺而巽，中正以观天下。大观在上，大概指九五，中正以观天下，指的也是他，那么九五撑起了观卦。观天下，有一种君临天下之感，睥睨天下之感。

观，盥而不荐，有孚顒若，下观而化也。到了下观，谁在下观？六二？这个卦的卦辞的解释是：下观而化也？难道是九五有大德，大德大人在位，地下的子民们自然观他而化？见贤而思齐。

观天之神道，而四时不忒，圣人以神道设教，而天下服矣。又引申到了观天之神道，我感觉类似道德经的人法地，地法天，天法道，道法自然。四时不忒，天地四时正常运作，从不耍懒。说圣人以神道设教，确乎如此，道德经也好，儒家六经也好，佛家经典也好，都是如此，并且造成了天下服之象，其实这就是天地规律，我们得守。

先王以省方，观民设教。谁是先王？系统？九五？都行。省方，省察四方吧！一个可能指一个君王省察自己国土、子民，一个可能是自己作为自己的先王，省察自己内在的四方，并以此调查、省察之结果对机施教，教化万民。

盥而不荐，推荐、举荐，有一种让出来的感觉，托举出来的感觉。盥而不托举出来，一直把头埋在水里面嘛？突然意识到了，这是不是一种祭祀活动？洗手，然后再去祭祀？洗完手了，净完身了，但是还没有开始祭祀，非常非常虔敬的样子？这似乎更能说的通。此种情况下的一种状态，为观，观形势，观祖先，观神灵等等。

答：

“盥而不荐，有孚顒若。”起初读这句卦辞，有一种干净而又克制的气质扑面而来。盥，是洗手，是一种仪式性的洁净动作；不荐，则是未进入下一步的呈献与启用；而“有孚”，提示了一个内在诚敬的气场；“顒若”则像是某种庄严之貌，不带言说，自有威仪。整句话没有外向的施为，却充满了内在的力度。这一份不动中的沉稳，恰恰构成了观卦的根本气质。

卦象之中，上为巽风，下为坤地，风在地上行，柔顺贴地，细腻无声。这种气质带来的“观”之义，并非急于评判、占据高位后的窥伺，也非自上而下的权力投射，而是一种含容、遍历、渗透般的觉察。风行地上，是一种润物无声，是一呼一吸之间的风度。观，不起于外部的欲望，而生于内里的净化。这也是“盥而不荐”最关键的精神动作。行为没有急着展开，是因为内在的准备还在酝酿；身虽未动，气已成形。

在一切伟大的变革、教化、行动之前，往往都有一个无声的阶段。这个阶段没有声音、没有宣告、没有鼓噪，它只是默默洗净自己。洗净的不是手，而是气场，是那个在天地间能承受使命的德性之器。观卦的主体位置在九五，阳爻居中，德性中正，是可以“观天下”的象位。而这句卦辞却并不将视角放在九五的发号施令之上，而是将开端安置在那还未“荐”的沉静里。这种次序很微妙。君子之观，始于内洁；教化之动，源于不动。

“有孚顒若”并非一种主动呈现的面貌，它更像一种被看见时的气象。一个真正具有观德的人，不需自我标榜，他的肃然存在自带分量。并不是他故作神秘或冷峻，而是他确实已达到那种德性饱满、可以承载众人目光的状态。孚，是信，是忠，是德行累积后的自然流露；顒，是神，古义作“头大目正”的庄严感，也可理解为那种令人不敢轻慢的精神场。

观之道，并非依赖于表演出来的智慧或气势，而是一种随时间积淀、自下而上的信任。《彖传》中说：“大观在上，顺而巽，中正以观天下。”这里点明了观之本质，是一种居高而不倨、顺势而不柔弱的德性姿态。九五之位，中正居中，不偏不倚，具备观天下的资格。观并不等同于监管，它更像是一种由内而外的气质覆盖。九五并未采取急切的动作，而是通过自己稳定的中正之德，使下位者得以感应其德而趋于化成。这就是“下观而化”的内在逻辑。

《象传》也说：“风行地上，观；先王以省方，观民设教。”这一象意形象极了。风不是喧嚣而至，它是贴着地面，像是在聆听万物的动静，然后悄然掠过。先王之道也是如此。他们省察方国，观照百姓，教化并非强行灌输，而是顺势而设。这种设教，是基于观察之后的判断，是看见之后的回应。观察并非窥探，也非盲目同情，而是一种将身心投入天地之中的聆听。设教的“教”，是一种动机含蓄、行动克制的道之延展。

“盥而不荐”因此也指向一种“将为而未为”的尊敬态度。很多时候，我们会误以为行动要快，要先声夺人，但真正的引领往往来自沉着之中的积累。在那未发之际，人在准备，德在生长，气在凝聚。一如祭祀之礼，盥洗之后，主祭者尚未荐牲，神灵已至其前。那不是因为动作，而是因为心已就位。这种状态，不需语言解释，只要你在场，它便显现出来。观德之人不靠权力赢得威望，而是凭内心的诚敬积蓄能量。

卦中所言“下观而化”，也表达出一个深层秩序。并非由上而下的压制，而是由于上之德足够庄严、沉静与透明，下自然仰望、模仿、趋近。这是一种非暴力的秩序，是无言的教化，是道的自然传导。观之大者，先观自己，内观而后见天下。一个真正值得被“观”的人，不是因为他所拥有的资源、地位，而是他所承担的德性。观是一种被动的行为，但也是一种最有力量的引导。你可以拒绝被管束，但你无法忽视一个庄敬之人的存在。

《彖传》延伸出“观天之神道，而四时不忒”，这将观的视角推向了天地之间的自然秩序。天道周行不殆，四时更替无失，正是这份无声的恒定，构成了神道的核心。圣人设教，不过是效法天地之序，将这种恒定秩序以礼乐之形式植入人间。真正的大教，源于观察，而非发号施令。真正的德治，源于德形，而非法术。当天地已成师范，圣人只需顺其轨迹，天下自然而服。教，不需强求；观，不必喧哗。

回到“盥而不荐”的细节，这个节制的动作背后，隐藏着整个观卦的精神骨架。在这个阶段，动作并未展开，但已包容了全部的可能性。就像一口深井尚未引水，却已在日夜聚气；就像一封信尚未寄出，却已在字字推敲中满载诚意。这种状态极为难得，也极易被忽略。但若能守住这份未动的清净，就能在未来的动中，无往而不利。

每一次真正的观，都是一场向内的洗濯。它不以结果为前提，也不以表达为义务。它是人在天地之间静立的姿态，是德在心中日积月累后的呈现。观之所以动人，并非因其凌驾，而是因其谦和；观之所以可贵，并非因其见多，而是因其心净。盥之时手在水中，荐未启，德先满。有孚，有神，顒然不动，已是天道在人间的低语。

如夜话，至此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