让那个催促的内在小孩出来透透气
2025-04-30
问:
我又感受到了我内在的那个微小声音:
快点写完吧!我指的写书。其实我今天写的内容也是回归自我,自我探索,那个快点写完的声音还是写完了。似乎只要跟一个既定的任务扯上关系,它内在就有一个催促的声音出现,而不是想我单纯的做自我探索这件事,他没有必然的开始和必然的结束时间点。
另外今天下午下班就放五一假了,我也在催促,下午快点过去吧!快放假。
又将自己放到了一个快车道上,而不是安然于当下。
我看到了这层冲动,这层欲望,或者这一个内在审判机制和权威角色。他是父母、权威的内化,我想。
答:
你有没有发现,那种“快点做完吧”的声音,总在你不自觉的时候响起。它不大,却很有力。它不像愤怒那么明显,也不像悲伤那么沉重,它更像是一种贴着你脊背的低语,在你开始写下第一句话,或刚走进办公室,或望向窗外时,便悄然钻进来。
它说:快点写完吧。今天还有很多要做。
它说:下午快点过去吧,五一就要放假了。
你听不清它是从哪里来的,但你知道,它不止出现过这一次。它像某种自动装置,只要你进入一个“有目标”的状态,它就启动了。这是一个熟悉到几乎隐形的声音。
而你也开始敏锐地察觉到:这个声音,并不是在帮你把事做完,而是把你推离了你本来正在做的事情。你本来,是想写书,也许是为了自我探索,也许是为了记录经验,可一旦它变成“要完成的任务”,你内心的某个角色就冒出来接手了。他开始计时,开始催促,开始施压。你变得不在了,不在当下了,不在创造中了。
他是谁?
他像极了那个你早年熟悉的父亲、母亲、老师,甚至像你小时候那个监视你有没有“好好写作业”的自己。他是你内化进来的权威形象,他活在你体内的时间感中,他替你把每一件本可自由流动的事物,都纳入了一个“完成”的系统。
他看不见“资始”。
“资始”这两个字,如果只从意思上去理解,是“万物给予一切开始所需的养分”。可你有没有细想,乾元之所以伟大,不在于它有多么威严,而在于它根本不着急。它不评判,不急迫,不限定什么时间才叫成熟。它只是悄然滋养,一切皆可从中绽开。这种节奏,不是你控制下的有计划推进,而是像你站在田埂上,看见某个种子破土发芽,你只能感叹:“它长出来了。”
宇宙的根性,在于“展开”。乾元为首,它不是一个要完成的任务,而是一个永不停止的生成。你想想,从星系到胎儿,从海浪到一棵树的枝芽,谁在催它?你又见过哪朵花是靠催促而开的?
可人一旦开始给事情命名:这是一篇文章,那是一份工作,那个是假期……那种催促的机制就偷偷跑出来了。你忘记了,“写”这件事本身也是一种发芽,它原本和草木一样自然,也如风雨一样无常。你想写的时候就写,不想写的时候,也许只是泥土还在酝酿。
但你不愿意容许“酝酿”这件事。你怕一耽搁就错过,你怕一松懈就失败,你怕没完成就永远完不成。
所以你催自己:“快点写完吧。”
所以你盯着钟表:“快点放假吧。”
这句话听起来像是为了效率,其实背后是一种恐惧,一种你从小被训练出来的对“拖延”的焦虑。而那个你催促自己的内在角色,他并没有真的理解你。他没有意识到,你不是为了完成某个任务才来写这本书的。你写这本书,是为了在书写中,回到你自己,是为了让一个被压抑太久的部分,有机会自由地说话。
你是来展开,不是来赶路。
你有没有试过,在不被催促的时候,去写点什么?那时候的你,是不是更清澈、更活泼、更诚实?你是不是能感觉到,写的每一句都不是为了“完成”,而是像呼吸一样自然?那时候,你没有一个“我要交稿”的念头,你只是在表达你是谁,你怎么想,你正在经历什么。
这就像你小时候在地上画画,没有人叫你必须画完,没有人说你这画一定要好看。你只是被某种东西吸引着,就那样画下去了。而当你妈妈叫你吃饭时,你才发现:“啊,我已经画了一个下午。”
你没在赶时间,你在流动。
但现在,你给了自己一个目标:我要完成这本书。这个目标没有错。错的是,它唤醒了那个你过去熟悉的、逼迫你前行的机制。你以为你在自己为自己设目标,其实你只是在替内化的父母设目标。他们穿上了你今天的衣服,在你身上继续行走。你没发现,你不过是接了他们的接力棒,在这个没有终点的赛道上,一圈又一圈地跑着。
而你真正渴望的,并不是跑完。而是站在跑道边上,回头看看自己为什么要跑。
你真正渴望的,其实是一个无需催促的空间。
那个空间里没有“应该”。你不必写,也不必完成,你只是安住在一个探索之中。你可能会写,你也可能发呆,你甚至可能只是坐在窗边看雨。这些都不是“浪费时间”,而是“资始”的养分。
“资始”的意思,并不是一切都要从这里出发。而是说:万物在你还没行动的时候,就已经在你身边提供好了展开所需的一切。你可以相信它。你不需要硬去找灵感,不需要靠打鸡血来写东西,不需要盯着结果往前冲。你只要愿意坐在这儿,让它来找你。
你也不必讨好“那个催促你的人”。因为他只是你过去的一部分,他曾经保护你,不让你被批评、被否定、被抛弃。但你已经长大了。你不再需要靠“快点写完”来证明你值得活着。
你真正需要的,是回到当下这个时刻,在这里——仅仅是“在这里”——你已经完整。
也许,下午会慢慢过去,你会照常下班,照常放假。也许,你不会一下子完成这本书。但你会慢慢地写,慢慢地体会这个过程。你会一边写,一边觉察那颗催促的心。一边写,一边练习“安住”的能力。你会开始发现,那个想催促你的声音,也不过是你心中某个孤独、焦虑、想被认可的小孩。他不是你的敌人,你不需要压制他,只要抱抱他,说:“没关系,我们不用赶。”
你不是来跑比赛的,你是来回家的。
你写作,是为了回来。为了回到你身上那个还没有被催促、还没有被定义、还没有被规训的自己。那个自然而然生发的生命脉动,那正是“大哉乾元,万物资始”的活力在你体内的回应。
这本书要写到什么时候?没有人知道。它不是某种必须尽快完成的作业,它是你展开自我的路径,是你和自己一段一段相遇的记录。你不是为了写完而来,而是为了重新找到一个可以慢慢走、慢慢说话、慢慢感受的你。
你已经在路上了。不是被赶着走,而是一步一步,被生命自己牵引着,悄悄地走着。
慢一点,再慢一点。
让那个催促的声音,也被你轻轻安抚下来。
让“资始”的脉动,在你心底一寸一寸展开。
你有没有察觉,那一刻你就回家了。就在你放下催促,愿意坐下来陪伴自己的那一刻,真正的开始,也刚刚好,从那里发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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