无尘阁日记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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罗辑思维CEO脱不花自述:我的职业生涯,从17岁北漂开始
2025-11-02

那天,北京下着小雨。她坐在出租车里,看着车窗外的雨丝打在玻璃上,一阵一阵模糊。那是她刚从家里逃出来的第十七个春天,行李只有一个旧帆布包。司机问她去哪儿,她说:“随便哪儿,有工作就行。”司机笑了一声,说:“北京这么大,你以为真有人等你?”

这句话她后来记了一辈子。
因为那天开始,她确实没有人等,但命运却在拐角处等她。

她叫李天田,后来人们都叫她脱不花。一个被逼着“成龙”的女孩,在最该读书的年纪,选择了最不体面的出走。

她在广告公司的小隔间里写文案、送盒饭、擦桌子,一个月三百八十块。那是1997年,北京的地铁票还两块钱一张,天色灰得像被旧报纸包住的城市。
她嘴上抹着十块钱的奇士美口红,说那是她的“战妆”。别人笑她,她也笑,笑得像要在风里站住脚。

有一次,她偷偷溜进三里屯的一家小酒吧,听台湾广告人湛祥国讲“如何做提案”。那时候她连“提案”两个字都不懂,只觉得那声音温柔得像雨打竹叶。讲完她鼓起勇气要了张名片,放在怀里整整一个月,舍不得折角。

后来,她真的打了那个电话。
她说:“湛先生,我听过您讲课,现在我们要提案了,可是我不会,您能教教我吗?”

那一头沉默了几秒,只传来一句:“那我们见面聊。”
于是,一个身价千万的总经理,在三里屯的三明治小店里,蹲在小板凳上,教一个十八岁的小姑娘怎么做PPT、怎么打孔、怎么在台上不发抖。
她说那一幕像梦。可那个梦,成了她人生第一盏灯。

后来那场提案她输了,公司没拿到项目。可奇怪的是,客户记住了她。再后来,那个客户成了他们第一个重要的合作对象。
失败带来了成果,偶然成了命运。
她开始明白,人生不是赢了才算开始,而是敢了才算。

那几年,她像疯了一样“扑人”。见谁都敢上去聊天,哪怕是陌生的大人物。她说那叫“扑导师”。扑过安利的总经理,扑过台湾讲师,扑过广告圈的高手。
她笑着说:“反正我没什么可失去的,最多再被拒绝一次。”

命运也喜欢这种不要命的诚意。
1998年,她闯进一家讲“惠普之道”的会议室,被一个温文尔雅的讲师吸引。那人叫高建华,中国惠普的市场总监。她冲上去问能不能再听他的课,没想到对方说自己不讲公开课。她当场说:“那我们办课,您来讲行吗?”
那是她的第一个“生意”。场地是赊的,学员是拼的,她靠复印通讯录凑出来的名单,一个个打电话、发传真。第一场开课,才卖出十几个座位。
可那天,她穿着洗得发白的衬衫,一直在台下跑前跑后,像个点灯人。
结尾时,一个听课的学员说:“这个世界,不是有钱人的世界,也不是有权人的世界,而是有心人的世界。”
她记了下来,那人后来叫牛根生。

她说,她那时候什么都不会,靠的就是一股不怕丢脸的劲。
她的第二盏灯——是职业的“手艺”。
高建华教她:靠能力立身,不靠关系。
她学着在会议桌上像在打坐,每一个字都掂量它的重量。
她开始明白,所谓专业,不是做给别人看的姿态,而是做给时间看的分寸。

三年后,她已经能独立接项目、带团队。她有了名片,有了奖金,也有了疲惫。她开始觉得自己像一匹被鞭子抽着跑的马——快,但失去了方向。
28岁那年,她坐在未名湖边,一夜没睡。风从湖面吹来,像在嘲笑她的焦虑。
朋友方希给她写信:“谁都有不如意,没人过着十全大补的人生。只要心安,就是坦途。”
她读完那封信,哭得像孩子。
方希教她写东西,说:“写,是让自己跟自己对话。”
从那以后,她每天凌晨写作,白天工作。她写广告、写采访、写反思。
她第一次发现,文字不是工具,而是疗伤的针。
方希还教她怎么读书——用笔记、用手抄。她抄得一手好字,说那是为了“让知识走进身体”。
慢慢地,她变了。
她不再炫耀自己读了什么,而是默默读、默默想。
她说:“那段时间,我像学会了呼吸。”

有一年,她和方希一起旅行。方希对她说:“一个人,要把羞耻心放在手艺上。”
那句话成了她的信条。她在公司年会上刻了一块奖杯,送给方希,上面写:“精神合伙人。”
那时候,她终于明白,所谓朋友,就是在你慌乱时,帮你整理盔甲的人。
她开始教团队“做手艺人”——不夸工具,不怕枯燥,只问是否真诚。
她说那一年,她的公司,第一次变得像家。

可她还是常常慌。
因为她太懂“赢”的滋味,也怕“输”的疼。
直到她遇见了第三盏灯。

那是2007年,春天。她去柏林禅寺,见明海大和尚。那天阳光很好,寺里风铃声声。她刚一坐下,就忍不住说:“我总是觉得别人对我不好,现在终于明白,是因果在作祟。”
大和尚微笑:“不要把人概念化。修行者要识别善恶,但更要超越善恶。”
那一刻,她像被人一棍敲醒。她第一次意识到,所谓的“聪明”,原来是最大的执念。

后来她皈依,得法名“庸”。
她问大和尚,为什么是“庸”?
大和尚说:“持中守庸,方能久远。”
她低头哭了。
那一夜,她写下第一句话:“于暗夜中为作光明。”

之后,大和尚常给弟子发短信。她偷偷笑他“现代和尚”。后来才知道,那些短信,是在一一回复别人的困惑。
她说:“那是他每日的修行,他在用短信救人。”
她保存了每一条,那些短信成了她的心经。

有一次,她问大和尚:“合作里,最难的是什么?”
大和尚说:“学会放弃。”
她愣住。大和尚又说:“输赢、对错、是非,都要能放下。放下,是最大的定。”
几年后,她真的放下了。她把自己控股的公司改为合伙制,把股份分给团队。
她说那是她这辈子最爽的一次“舍”。
别人问她不怕吗?
她说:“我怕没意思。”

明海大和尚闭关前,对她说:“你功夫最浅之处,在定。”
她问:“怎么修?”
大和尚说:“每天要有一个时间,留给自己独处。”
她照做了。每天清晨,她关掉手机,泡一壶茶,不说话。
一开始难受得要命,脑子里一堆待办、电话、账单。后来,她真的能安静半小时。她说那半小时,像人生的避风港。

三年后,大和尚出关。
她再见他,已经不再急着证明什么。
他说:“只有打破对立,才能得自由。”
她笑了笑,心里平静得像湖。
那天回到车上,她在笔记本上写下八个字:“与自己和解,对世界示好。”

从广告小妹到罗辑思维CEO,她走了二十年。
有人说她命好,也有人说她狠。
可她自己说:“我只是运气好,遇见了三盏灯。”
一盏照亮了方向,一盏点燃了手艺,一盏安定了心。

她常说,自己这一生最幸运的地方,是“懂得低头”。低头不是妥协,是看清脚下。
她的墓志铭写着:“这里横躺着一个因为好运气而横行一辈子的人。”
她笑着说:“听起来怪拧巴的,其实挺真。”

她喜欢一句古话:“虚室生白,吉祥止止。”
她说这话不玄,意思是:心空一点,光就能进来。
她活成了那束光,也把光点在别人身上。

有人问她成功的秘诀。
她摆摆手,说:“没有秘诀,有步子。先走,再懂。”
她顿了顿,又加一句:“别把黑夜当坏事,很多时候,那只是光的背面。”

合十。如夜话,至此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