无尘阁日记

无尘阁日记

27岁到31岁,我从top变成loser:我用写作疗愈自己
2025-11-02

夜里十一点,屋外的风带着点咸味,从未关严的窗缝里钻进来。客厅的灯还亮着,桌上摊着一本笔记本,光从屏幕反射到纸上,显得那一页特别亮。那是我写下的第一句话——“我想重新开始。”写下这句话的那一刻,我突然有点想哭。那年我二十七岁,刚刚离婚,怀里揣着一张工资卡和一个七岁的女儿。那时的我,不知道未来往哪儿走,只知道自己不能倒下。

曾经的我,是那种“别人家的孩子”。学习好,性格乖,按部就班走完每一步:考大学、考证书、进外企、结婚、生子。每一步都像被规划好的路线图,精准到连错误都不被允许。可人生不是报表,公式算不出变量。三十一岁那年,婚姻散场,事业停摆,我像一辆失控的车,刹不住,也回不了头。

那段时间,我常常在凌晨两点醒来。床头堆着未洗的碗和杂乱的账单,女儿在另一间房里翻身,我听着她平稳的呼吸,才觉得自己还算活着。白天上班,晚上带孩子,整个人像被抽干。朋友圈里,别人升职、旅行、结婚、生二胎,我却在算明天早饭要不要换成更便宜的品牌。

有一晚,电脑蓝光闪着,我在搜“人生意义”这五个字,跳出来的结果让我想笑。有人说是爱,有人说是钱,还有人说是被理解。可那一刻我突然意识到,自己连“我是谁”都答不出来。

真正的崩溃是静悄悄的,不吵不闹。你去上班,还能笑着和同事开玩笑;你发朋友圈,还会配一杯咖啡照。但心里早就塌了一半。那段时间我很怕照镜子,怕看到那个陌生又空的自己。

有一次带女儿去公园,她指着天上的风筝问我:“妈妈,为什么它飞得那么高?”我愣了一下,说:“因为有人在下面拉着它。”那一刻,我突然明白——我得成为那个“拉线的人”。我不能继续等生活来定义我,我得重新定义自己。

我开始做第一个小动作:每天写三句话。不是为了谁看,只是想让自己别被时间吞掉。比如“今天下雨,我撑伞走路,没有哭。”比如“今天被领导批评,但我没逃。”写着写着,我发现这些碎碎念有了节奏,有了情绪,像一根线,一点点把我从黑暗里拉出来。

《心理学期刊》曾发表过一篇研究,讲写作疗愈的原理。研究者詹姆斯·佩内贝克花了三十年研究,得出结论:表达性写作能帮助人整合情绪,降低创伤后压力反应。那时我还不知道这些科学名词,但我知道,写字让我活下去。

我给自己设了个规则:每天晚上女儿睡后写一小时。无论多累都不例外。刚开始写得笨拙,语句像散掉的珠子,但坚持几个月后,脑子慢慢亮起来。我开始有了方向——想写点有意义的东西。

于是我写了第二个小动作:记录女儿的成长。她第一次背唐诗、第一次摔倒后没哭、第一次问“妈妈,你为什么不和爸爸一起住”。每个瞬间都被我写下来。有时我边写边哭,但更多时候,是一种释然。

那时疫情爆发,全国静止。朋友圈有人晒面包,有人晒体重,有人晒焦虑。对我来说,那段日子像一个静音的世界。我失去了工作,账单堆着,前夫断了抚养费,女儿整天问我:“我们什么时候能出去?”我笑着说“很快”,其实心里一点底都没有。

但那也是我人生中最重要的储能期。我用写作疗伤,也用写作储能。每天早晨五点半起床,泡一杯咖啡,对自己说:今天也要写一点。那种清晨的安静,让我第一次觉得自己还能掌控些什么。

有一回,我写了一篇关于社区抗疫志愿者的文章。那是我楼下的小区保安,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,天天戴着破口罩站在门口。大雪那天,他冻得手发紫,却还笑着跟人打招呼。我拍下那张照片,写了一篇《被忽视的守门人》,发到微博上。没想到,一夜之间被转了几千次。有人留言说,看完哭了。有人说,那是他们小区也有的身影。

那是我第一次感到,文字能带来一点光。它不能改变世界,但能让一个人被看见。

写作变成了一种隐秘的修行。我不再急着赚钱,也不再执着于回到从前。因为我知道,那些“top”的光环,不过是外壳。真正的“赢”,是重新学会爱自己。

可疗愈从来不是直线的。有一段时间,我又陷进自我怀疑。投稿被拒、评论寥寥,我开始想:是不是我写得根本没意义?有天夜里,我删掉了所有草稿,心里想——算了,还是去找份稳定工作吧。

第二天早晨,女儿递给我一张纸。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:“妈妈,我长大了想当作家。”那几个字像一记轻拍,让我重新拾起笔。原来她一直在看我努力的样子。那一刻我知道,我不能放弃。失败没什么,比起逃避,失败至少说明我在尝试。

我又重新开始写,每次写完都发给一个朋友。她不懂写作,但每次都会回一句:“我看完了,挺有感觉。”有时候一句“挺好”,比任何技巧都重要。因为那意味着,有人接住了你的表达。

疫情之后,我加入了一个写作营。第一次进群,看着一群比我年轻十岁的女孩自我介绍:有人说自己连续读书365天,有人说靠写作月入过万。我有点慌,觉得自己太迟了。但导师说:“写作不看起点,看持续。”于是我咬牙坚持。每天按时交稿,听批语、改稿、再改。有一次,我连续熬夜三晚修改一篇文章,改完的那一刻,天刚亮,窗外的鸟叫得很清脆。我那时笑了。那种成就感,比任何奖金都真切。

期末排名出来,我居然拿了第三名。那天收到邮寄来的奖品,一支智能笔。我握着那支笔的时候,心想:原来努力真的不会白费。那根笔不值多少钱,但它像一个证据——证明我从泥里走出来了。

我写的主题也慢慢变了。从最初写生活的苦,到后来写人性的光。我写那些普通的善意:一个护士在隔离区剪掉长发,一个司机凌晨免费送老人去医院,一个外卖小哥在雨里等半小时还说“没事”。这些故事不惊天动地,但真。

写作让我重新与世界建立连接。以前我总觉得世界对我无情,现在我知道,是我把自己关在墙里。文字是钥匙,它一点点打开我对生活的信任。

去年我在头条上投稿,一篇关于情绪疗愈的文章被百万大号收录。编辑留言:“你的文字很有温度。”那晚我哭得像个孩子。那不是因为文章火了,而是因为我终于被看见。

有读者留言:“看你的故事,好像看见了自己。”我回了一句:“谢谢,其实我也在找自己。”那一刻,我明白了写作的意义——不是改变谁,而是彼此照亮。

我知道,这条路还长,还会有失败,还会有返工。可我不怕了。因为我学会了在跌倒后记录,而不是逃避。每一次被拒,每一次修改,都是在和命运谈判。

有人问我:“你写了这么久,到底想得到什么?”我想了想,说:“自由吧。”写作给了我一种自由——可以在世界最乱的时候,让心安静;可以在最孤独的时候,和自己说话。

现在的我,依旧带着女儿,依旧生活在那座普通的城市。房租没降,工作不稳,但我比以前更轻盈。我不再怕夜深人静,也不再讨厌镜子里的自己。我学会用文字为自己疗伤,也学会对生活微笑。

作家渡边淳一在《失乐园》里写过一句话:“痛苦是人生的底色,只有接受它,才能看见幸福的轮廓。”这句话我曾不理解,现在懂了。人生的意义,也许就是在一次次崩溃和重建中,找到属于自己的形状。

我常对女儿说:“我们不能选择风,但可以学着调帆。”她笑着问:“那你现在飞起来了吗?”我说:“我还在路上。”

写作就是那条路。它带我穿过迷雾,走向光,也让我在无数次失败里,重新相信自己。

有人说,成长是被生活打碎后还愿意重新拼好的勇气。我想,我已经在拼的路上。

合十。如夜话,至此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