罗辑思维脱不花最新访谈:38岁遭遇最大职业危机,我发现对公司没用了
2025-10-25
那年冬天,北京的风特别硬,像一层无形的玻璃,把每个人都隔在自己的世界里。脱不花推开郎园的门,光从天井洒下来,她一身黑衣,短发干净利落,手上提着电脑包,脚步不紧不慢,像是走在一场没有尽头的马拉松里。她后来回忆,那天的风吹得她眼睛疼,心里也疼。她突然发现,公司已经不太需要她了。会议一个接一个,她却开始坐在角落里,只听不说。那些年轻的同事越发熟练,项目照样推进,数据稳步增长。她有一天看着那个实时刷新的“罗盘”大屏,屏幕上的数字一闪一闪地跳动,像是一种默默的倒计时。她想起那句散伙协定——如果有一天我对公司没用了,我就离开。那时她38岁。
她试过用忙碌掩盖不安,每天九点前坐进办公室,晚上十一点才离开。手机里装满行程表、会议纪要、语音备忘。她和每个创业者一样,以为只要足够努力,问题就能迎刃而解。但那段时间,她第一次体会到“努力”也可能失效。那是一种被时代抛下的失重感,你还在原地喘气,别人已经换了方向。她开始怀疑自己所有的价值。那时候她刚生完二胎,身体还没完全恢复,脑子里却堆满焦虑。她盯着镜子里的自己,觉得陌生,甚至想干脆剪掉这头长发,换个新的自己。于是她走进理发店,一句“再短点儿”,像是在砍断过去的某个念想。
短发落地的那一刻,她笑了,觉得轻快。可轻快不过三天,问题仍旧没走。她不再被需要,这个发现刺穿了她的骄傲。那天夜里,她打开电脑,查到清华有个企业家进修课程,学费六十万。她想报,CFO却拒绝了。她苦笑,说自己连“花公家的钱学习”这点权力都没了。她开始狂看血腥电影,睡前看完一部再看一部,豆瓣评分低得出奇。她说那些电影里的杀戮让她短暂觉得有控制感。朋友方希劝她休息,她笑,说“我哪敢休息,一休息就得想这些。”她那时常说的一句话是:“我对公司没用了。”这句话像一根刺,扎在她的喉咙里。
但她不是一个会躺平的人。第二个月,她发起了一个小实验——重新认识“知识”。她开始拜访那些没有名片、也不在社交平台发言的人,比如在香山开养老院的姑娘。姑娘告诉她,有个阿尔兹海默症老人,总说主席要来看她。护士就假装去落实,再回来告诉她主席临时外事接待来不了,老人这才愿意出门晒太阳。脱不花听完,沉默了很久。她突然意识到,这种来自生活的经验,比她在任何会议室里听到的“方法论”都真。她那一刻明白,知识不是被授予的,而是被活出来的。她开始把这些故事整理成课件,在“得到大学”里讲给更多人听。那天晚上,她写在日记里:我终于又有用了。
这算是她给自己的第二次复活。她说,人在陷入危机的时候,不要想着“解决”,要去“行动”。“人只要做事就不怕,最怕躺那儿想。”这是她后来在课上说得最多的一句。那段时间,她还做了一个微小的自我实验——每天用三十分钟学一门新技能。第一周学的是木工,第二周学PPT动画,第三周学如何改演讲稿。她说,不是为了掌握什么,而是为了提醒自己还在成长。可这个实验中途也失败过。有一天下班太晚,她回到家已经十一点半。她趴在书桌前想起那天的计划表,泪水突然就下来了。那是她第一次在家人面前哭,女儿跑过来抱她,她笑着说:“没事,妈妈只是太想变好了。”
那晚之后,她决定调整自己的节奏。第二天,她在工作群里发了一条语音:“大家都别熬夜,效率是白天干出来的。”她自己也开始规律运动,跑步、健身、练瑜伽。她说身体是工作之外的另一种纪律。她学会了让自己冷静下来,不再用忙碌遮蔽焦虑。那时她的短发已经留长一点,她说要学严歌苓——“形象是女性的纪律”。有一次她在餐厅等人,实在坐不住,索性趴地上做平板支撑。有人看到了,她不以为意。她笑说:“我可不能软。”
其实她的“硬”来自内心的脆弱。她承认自己是个没有安全感的人。她曾说:“一个漂亮姑娘不用证明自己,一个高材生也不用证明,我只能靠有用。”这种“有用”从她17岁北漂时就开始。那一年她辍学,月薪380元,在广告公司跑腿,买盒饭、送材料。父亲骂她不争气,她哭到喘不过气。可到车站时,她硬是擦干眼泪,对母亲的同事笑着打招呼。她从那时起就学会了:不能让别人看到你的脆弱。后来她在讲座上遇到奥美总经理湛祥国,第一次听说PPT。她死记硬背、拼命练习,提案时一口气讲完,全场愣住。虽然没中标,但那天她彻底改写了命运。她说那一刻,她第一次觉得自己“有用”。
她的朋友方希说,她其实一直被“有用”这件事绑架着。每当她不确定自己价值时,就会陷入深度焦虑。她像在证明什么,一刻都不敢停下。可是她的“用”也造就了她的强。她敢离开年入千万的咨询公司,从零加入《罗辑思维》。她敢在公司还靠信用卡周转时,拍板买下办公设备。她敢签下三人散伙协定,说“公司第一”。但她也知道,世界的逻辑不再是“努力=成功”,而是“变化=生存”。她说,自己从来不迷信“安全区”。安全,是迟钝的另一种形式。
在一次内部会议上,她对团队说:“真正的危险是以为自己还行。”她把这句话贴在办公室电脑上。她知道自己也不例外。那天她讲完,安静了几秒。然后补了一句:“但人只要行动,就有光。”这句话成了她后来的信仰。
2020年疫情期间,她带队去深圳录节目。台下三十多个嘉宾,彩排嘈杂。她戴着口罩,一眼看到舞台角的小灯泡坏了。她走过去,弯腰拧了拧,亮了。那一刻她笑了。一个司机嘉宾坐到钢琴前,弹起《教父》主题曲。所有人停下,空气里有一种被触动的静默。她说,那一刻,她重新相信了这个世界。
她后来常对年轻人说,不要轻易相信“完美的人生模型”。那张模型之床,是社会的幻觉。你要学会在拉扯中活出自己的尺寸。她说自己就是那个被拉长又被锯断的人。她笑,说:“幸好没死,还能讲给你们听。”
现在的她四十岁。有人叫她“花姐”,她不再纠结衰老。她说自己比二十岁时好,比三十岁时更自在。她笑着总结:“年龄是种财富,会让你戳破那层玻璃。”她的屏保上写着目标:跑三十公里、体重五十五公斤、每天学英语半小时。她说女人过了四十,要活得有点野心。她想学做木工,也想做个立体书。她笑说:“谁规定四十岁不能有新手艺。”
她的两个女儿也渐渐长大。大女儿曾经嫌她忙,不理解为什么妈妈不接她放学。她耐心解释:“我尊重你穿裙子,你也该尊重我上班。”她们在跨年演讲现场看着妈妈忙碌、焦虑、流泪又笑。她希望孩子记住的不是她的忙,而是她的热。她说:“有一天我死了,她还会对她的孩子说——你姥姥挺酷。”
她计划给一所大学捐一个女生奖学金,名字叫“本意”。她说,那是写给所有在社会模板外挣扎的女孩的一封信。她希望有人告诉她们:“妖怪的床是假的,别相信它。”
夜色深了,她在办公室最后一个离开。大屏上的数字还在跳,她关掉灯,镜子里的人依然短发、清瘦、眼神亮。她笑了一下,自言自语:“人要不停,下一把就有机会。”
合十。如夜话,至此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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