元气森林创始人:创业十多年,我得到这4个教训
2025-10-23
夜里两点,北京东五环的一个小会议室还亮着灯。元气森林的唐彬森盯着墙上的数据图,一句话没说。屏幕上红线一路下滑,利润被广告费吞得干干净净。团队气氛一度凝固。一个年轻人小声问:“唐总,要不咱多投点广告吧?同行都在这么干。”唐彬森抬头,声音平静:“砸钱买增长,不叫本事。”那一刻,谁也没再说话。空气安静得能听见空调的嗡嗡声。有人后来回忆说,那晚他看见唐彬森的眼神,不是焦虑,而是某种近乎固执的笃定——像是一个人决定重新下注,跟时间掰腕子。
那时的元气森林,还远没如今光鲜。饮料界的“战场”上,巨头林立,广告轰炸,渠道封锁,一个新品牌想活下来几乎比登天还难。唐彬森却偏要反着来。他说:“咱做的不是一瓶水,是一场时间的实验。”
那句话,成了他创业十多年的注脚。
有人问他,你到底凭什么熬到今天?他笑笑:“凭时间。还有不走弯路的笨功夫。”
说起“不走弯路”,他不是没走过。
他第一次创业是在2004年。那年他22岁,刚拿下国际程序设计大赛金牌,奖金25万。他和几个同学信心满满,做了一个心理测试网站,界面炫酷,技术顶尖。可上线三个月,注册用户寥寥无几。后来他才明白,方向错了——那时候最赚钱的行业,是SP短信增值服务,而他们一心扎在“心理学与互联网结合”的理想里。
他说:“那三年,我把所有聪明才智都浪费在错误的赛道上。”
他笑着补了一句:“聪明人最怕的,不是笨,而是聪明到不信概率。”
他讲过一个故事。一个人如果在纽约地铁上看书,我们本能地觉得他有文化,可从统计学角度,这群人恰恰是城市里收入最低的人群。贝叶斯公式告诉我们:个体概率永远受制于基础概率。你再聪明,如果选错了行业,等于在错误的母体上求奇迹。
“别在地铁上求出路,要上飞机。”这是唐彬森常说的话。
这不是比喻,是他真干过的选择。心理测试项目撑不下去后,他决定试试做游戏。团队没人敢同意。大家都觉得,那是腾讯、网易、盛大争霸的红海。唐彬森说:“那又怎样?起码那是赚钱的红海。”他把最后一点积蓄投进去,硬着头皮上。结果,一年不到,他们的游戏登上了海外榜单,用户破百万。后来,这家公司改名“智明星通”,登上全球发行商排行榜第16位,仅次于腾讯和网易。
有人问他,这是不是天才的逆袭?他摇头:“哪有逆袭,就是认清概率后换了个起点。”
他理解的创业,从来不是赌命,而是算账。算趋势的账,算时间的账,算人心的账。
“别跟趋势对着干。”他常对年轻人说。那是他交过最贵的学费换来的道理。
当他转到游戏行业后,才明白另一个更残酷的真相:竞争不是看谁聪明,而是看谁犯错少。
那几年,他带团队打了无数次硬仗。最大的对手,是几个国际杀毒巨头。那时候他们推出了自己的YAC杀毒软件。对手预算是他们的一百倍,广告铺天盖地。YAC几乎被压得抬不起头。
一次会议上,一个同事急得拍桌子:“咱也砸广告!只要钱够,肯定干得过他们。”
唐彬森没急,他问:“那如果我们没钱呢?靠什么赢?”
全场沉默。
他继续说:“靠方法。靠把没钱当优势。”
那时他提出一个词——“穷人创新”。资源匮乏不是劣势,是创造力的催化剂。他让团队想尽办法,用零预算去增长。有人开始用QQ群做分发,有人写插件捆绑推广,有人跑到贴吧、论坛手动回复用户问题。没人抱怨,也没人请代言。半年后,他们的用户量反而暴涨。
这场胜利让唐彬森彻底确认:钱堆不出未来,脑子和耐心才能。
他笑着说:“很多人以为创业是开局一把梭,其实更像做科研。先假设,再验证,再修正。”
他喜欢拿“思考,快与慢”里的例子说事。书里讲,以色列空军十个飞行大队去执行任务,只有一个满员返航。有人总结他们的成功经验,结果发现——那只是统计波动。所谓“经验”,往往是幻觉。
唐彬森说:“经验最可怕。它会让你在错的路上越走越快。”
他自己也被经验坑过。刚做游戏那会儿,他把界面做得极度复杂,配色讲究,特效炫酷。测试用户却说:“看不懂。”后来他亲自去线下网吧蹲点,看玩家操作。一个农民工模样的年轻人说:“这游戏好啊,我点哪儿都能亮。”那句话让他猛然醒悟——用户不是要炫技,是要直觉。他回去后立刻砍掉了一半功能。团队反对,说辛苦白费。他说:“再不删,就都白费。”
那次返工,是他们产品真正起飞的起点。
他总结:“真正的创新,不是加,而是减。”
他身上有种奇怪的冷静,像一个知道自己不能控制命运的人,却偏要一点点推着命运往前走。
做元气森林之前,他已经功成名就。智明星通的海外收入足以让他退休。但他没停。他说自己想试试“第二次创业”,不靠流量,不靠渠道,只靠产品。
那年,他拿出几乎全部积蓄,投到饮料行业。朋友都劝他:“唐总,饮料是巨头的游戏,别冒险。”
他说:“巨头靠资源,我靠结构。”
他相信的结构,是“时间+复利”。
“你得选长半衰期的事。”他引用采铜的说法。短期的爽感很便宜,比如投广告、请明星;长期的回报很贵,比如研发、品牌、信任。唐彬森偏要做贵的那件。
刚开始,元气森林的气泡水卖不动。渠道不愿压货,用户喝一口皱眉:“怪味。”有人提议加糖,他拒绝:“不加。糖短期甜,时间长就烂。”
他守了两年。市场在变化。健康饮食成潮流,无糖饮料开始崛起。元气森林迎来爆发。那一刻,很多人说他运气好。只有他自己清楚,那不是运气,是时间的奖赏。
他说:“长期主义不是信仰,是策略。因为时间从不骗人。”
他有个习惯,每年年初写一份“失败清单”。里面不是没做到的目标,而是所有浪费时间的决定。比如“听信趋势性热点”“加快扩张”“仓促招人”。他在每一条后面标注代价:亏了多少钱、错过了什么机会、谁为此买单。
“最大的成本,从来不是钱,是决策。”
那句话,是他这十几年最深的体会。
他常跟年轻团队说:“未来三年,你们一半的努力都白费。这不是悲观,是统计。”
他说得太平静了,反而让人信服。
“所以要多想少动,多验证少假设。不要用战术上的勤奋掩盖战略上的懒惰。”
他举例说,雷军当年创立小米,第一句话就是:“我们做营销没有预算。”那不是节俭,而是战略——用匮乏倒逼创造。
他说自己最怕的,是团队陷入“经验幻觉”。看数据、看报表、看自我感觉,一切都看似合理,其实只是自圆其说。
“你们看到的增长,可能只是兴奋剂。”他语气很平淡,却让人心里发紧。
“真正的增长,是指数型的,不是直线的。你不必天天有进步感,但得天天在正确的方向上。”
有一次他对团队提了个奇怪的要求:每个人每天必须写一条“没什么用”的观察。比如今天发现某家便利店的陈列顺序改了,比如某个广告文案让你停下脚步。大家笑他无聊,他说:“你们不积累无用,就永远遇不到有用。”
后来有员工真照做了,半年后写出一份《线下消费动线报告》,成了公司新品的陈列依据。
这就是他的“长期主义小实验”。
他不信灵感,他信积累。
他说:“所谓洞察,其实是旧信息的新排列。”
有人总结唐彬森,说他是“理性到冷血”的创业者。他笑:“冷血是因为我怕热血误事。”
他不是没有情绪,只是从不让情绪替他决策。一次采访中,记者问他:“你最佩服的人是谁?”
他想了很久,说:“时间。”
那一刻,所有人都安静了。
时间帮他淘汰了虚荣、冲动、幻觉,只留下极少数东西——耐心、纪律、复盘。
他说,创业十多年,他得到四个教训:
一是方向比努力重要;
二是资源不是优势,约束才是;
三是经验会骗人,规律不会;
四是决策的代价,永远比你想象的大。
这四句,他从没写在PPT上,只刻在行动里。
他现在每天仍保持“日更复盘”。夜里十一点,办公室灯常亮。他会用AI帮自己整理当天所有会议的要点,标注“决策依据”。“AI不会替你判断,但能提醒你什么时候在胡说。”他笑着说。
或许,这才是他真正的长期主义——不把时间当敌人,而是当合伙人。
那天离开会议室,他看了一眼窗外,北京的灯海安静得像一座沉睡的电路板。他忽然说了一句:“人生最可怕的,不是慢,是忙着走错方向。”
那声音轻得几乎被风吹散,却足够让人记一辈子。
合十。如夜话,至此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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