无尘阁日记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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经历裁员的大厂年轻人:怀疑、反思、调整,期待下一站
2025-09-17

凌晨三点,吴静盯着手机屏幕,手指停在“找工作”那一栏上。那天她刚被裁员,工牌上绿底白字的LOGO还在桌角闪着光,却已成了一段过去式。她说自己感觉像是从高铁车厢里被硬生生拉下来,下一站在哪里,全然未知。

这一年,互联网行业的关键词是“裁员”。从爱奇艺到字节跳动,从快手到百度,不同的楼宇里上演着同一个剧情。那些曾经拿着工牌穿梭地铁的人们,突然失去了目标地。微博热搜上的词条冷冰冰,却藏着成千上万人的真实慌乱。

表面上,他们是顶尖高校的骄子,是在相亲局上能赢得家长点头的“稳定好工作”代表。实际上,当通知下达时,每个人都一样手足无措。吴静原以为裁员只是新闻里发生的事,直到部门六成的人被优化,她才意识到,所谓“安全感”,从来只是幻觉。

为什么会是我?这是很多人心里反复盘旋的问题。有人自责,是不是绩效不够亮眼;有人怀疑,是不是和领导关系不够近;也有人干脆认定,这是大环境的收缩,与个人能力无关。可无论答案如何,推开办公室的那一刻,心里都难免有落差。

在一次饭局上,几个刚刚离开公司的同事聚在一起。他们复盘项目,盘点得失,互相安慰。有人低声说了一句:“是不是我们这一代人太高估了互联网的确定性?”桌子上安静了片刻,酒杯碰撞的声音显得格外清脆。

陈怡的经历更像是一出反转剧。公司刚拿下融资,办公室扩了三层,还做了薪资计划。她甚至劝下属别走,说未来有更大机会。可两个月后,她和下属一同被裁。那天她跟丈夫说:“是不是我不够好,公司才会不要我?”丈夫摇头,说这不是能力问题。可她心里那股自我怀疑,却久久挥不去。

和她不同,梁田几乎是淡然接受。入职一年换了数任领导,项目反复被移交,她早已感觉自己是派系博弈里的牺牲品。被裁时,她松了一口气,直接退掉房子和健身卡,飞去江西旅行。她说这是个实验,想看看不工作的日子能否依然有意义。她在婺源停留的日子里,每天看日出日落,记录自己的心情。返工?是的,她的“返工”不是再找一份班,而是重建和生活的关系。

在这场裁员潮里,很多人第一次意识到,所谓大厂光环不过是外壳。真正能留下来的,不是职位,而是能力与见识。数据摆在那里,新浪科技报道爱奇艺裁员比例高达20%-40%,部分业务线几乎全员被裁。这样的环境下,不是谁不够优秀,而是谁能快速调整。

有人立刻海投简历,每天二十多份,把阿里、腾讯、百度都覆盖。有人则停下脚步,拿出纸和笔写下核心问题:我最想保留的能力是什么?我最不能失去的价值是什么?这看似简单的小动作,却能在混乱中带来清晰。哪怕答案模糊,过程本身就是一种自我重建。

失败的尝试也不少。李玉明原本以为自己躲过一劫,职级反而提升。但失去了团队,她像是被硬推到台前的新手,没了协作,安全感骤减。她尝试把工作量细化成每日清单,想重建秩序,可三天后就崩溃,清单越来越长,焦虑也越来越重。返工的那一刻,她选择把清单砍掉一半,告诉自己:先保住关键任务。她说这是她学到的第一课——不是所有的任务都值得完成,但必须知道什么是关键。

外部的声音也在提醒。普华永道曾在2020年的一份报告中指出,未来十年最重要的职场能力,不是某项硬技能,而是学习力与适应力。换句话说,能否在剧变中快速切换认知,才是决定去留的核心。

吴静在暂停的日子里,尝试做了另一个小实验。她每天用一小时,把过去四年的工作拆解成案例,写下自己具体解决过的问题。她说刚开始很痛苦,总觉得写不出价值,但写到第七天,她突然发现,原来自己积累的远比想象中多。这是她重拾信心的方式,也是她为下一站准备的武器。

裁员像是一面镜子,照出了不同人的选择。有人把它当作终点,退回到编制里寻求稳定;有人把它当作拐点,投入创业或自由职业;有人则把它当作一段休整,等候下一次起跑的信号。没有答案对错,关键是你能否看清自己真正想要什么。

合影的那一天,爱奇艺大厦门口挤满了准备离开的员工。有人拿着工牌拍照留念,有人红着眼睛笑着说再见。那一刻,所有的心酸和不舍都写在照片里。可转身离开时,他们又都挺直了背。

一个朋友说:“大厂不是尽头,它只是人生的一个驿站。”这句话听起来平淡,却足够扎心。

或许答案未必立刻出现,但愿我们都能在反复的怀疑、反思和调整里,找到属于自己的下一站。

合十。如夜话,至此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