无尘阁日记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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刘学州的遗书,每个人都该当回事|青少年自杀背后残酷真相
2025-09-16

他在凌晨写下那封遗书,语气平静,却带着彻骨的绝望。几个小时后,消息传来:刘学州走了,年仅十五岁。有人说是吞药,有人说是抑郁,但事实是,他再也不会醒来。一个孩子,在本该迎接青春的年纪,选择了终点。为什么?这是每个人都无法绕开的追问。

那几天,微博里滚动着他的文字,七千字的长文,把短短的人生撕开给世界看。他说过被遗弃,被买卖,被找回,又被亲生父母拉黑。他说过孤独和羞耻,说过努力想得到爱,却一次次被拒绝。看似偶然的崩溃,其实早已埋下伏笔。那一夜,他按下发送键,不仅是告别,更是质问:这世道为何要如此待我?

我记得在广州做核酸的队伍里,刷到消息时,胸口像被压住,呼吸困难。拨通同事电话,我说,必须立刻把调查稿发出来。因为太多父母,仍然觉得孩子自杀是别人家的事。可现实呢?就在我们身边,一个个鲜活的少年,悄无声息地坠落。

数据不会骗人。根据《2020年中国国民心理健康发展报告》,青少年抑郁检出率是24.6%。换句话说,每四个孩子里,至少一个在与黑暗搏斗。小学阶段,重度抑郁率约2%;到了初中,升至8%;高中更危险,超过12%。李建军教授早在十四年前就提醒:自杀已成为中国15至34岁人群的第一死因。可这些声音,大多数大人听过就忘,直到悲剧砸到头上,才后悔莫及。

为什么越来越多孩子想要结束自己?答案复杂,但逃不掉三个字:孤立无援。一个邻居的儿子跳楼,父亲哭着喊:“你咋能这样对爸爸呢?”可孩子在走之前,没有留下清晰的解释。这正是最可怕的地方——看似风平浪静,其实暗流汹涌。父母和孩子之间的沟通渠道早已堵死,孩子心里的伤口无人看见。

青春期是危机四伏的阶段。身体迅速发育,荷尔蒙失控,情绪大起大落。很多自杀是冲动的,他们对死亡没有清晰认知,只是想用极端方式摆脱痛苦。宋清辉在梦里听到儿子说:“爸爸,我好冷。”那一声冷,刺穿了多少人的心。其实他们并非不想活,而是那一刻,觉得死比活容易。

但生理只是外因,更深的,是心智的不成熟。青春期的孩子,总在自信与自卑之间摇摆,看待问题极端化。一点小挫折,在他们眼里就是天塌地陷。父母吵架,他们会以为是自己的错;老师的一句批评,会被放大成否定整个人生。成年人知道退一步海阔天空,可孩子没有这份见识和能力。他们常常被困在一个念头里,出不来。

而学校的伤害,更是无形却致命。北京一所小学里,老师当众羞辱一个女孩,说她“是不是想让全班同学讨厌你”。视频流出,数千万次观看。侮辱人格、挑起孤立,这些行为,被称为“师源性伤害”。研究显示,这种伤害广泛存在,却鲜少被重视。孩子被老师一句话否定,可能一辈子都难以释怀。更何况,如果家长回家后不安慰,反而责骂,这就是压死骆驼的稻草。

学习压力也是深坑。唯分数论把家长、老师、孩子绑在一起,最后所有痛苦都压在孩子肩上。每年高考后,总有人自杀。有人考砸了,有人考完突然失去目标,不知道自己为何而学。成绩固然重要,但把分数当成唯一价值,就是慢性杀人。毁掉一个孩子,不是不给他知识,而是摧毁他的自尊。没有自尊的人,迟早会被绝望吞噬。

再看家庭。很多父母嘴上说爱,行动却是掌控。一个心理咨询案例里,妈妈因为自己童年的缺失,把全部希望压在孩子身上,结果孩子哭闹不止,成了所谓的“高需求宝宝”。表面是爱,实际上是窒息。徐凯文教授的研究发现,自杀学生父母职业里,教师排在首位。原因很简单:懂得控制学生,也习惯控制孩子。一旦孩子内心力量不足,就容易走向抑郁,甚至自毁。

掌控之外,还有自我中心。多少父母喜欢说:“我这么辛苦,不都是为了你?”这种话,在孩子心里留下的不是感恩,而是负罪感。长期愧疚,会让他们觉得自己一无是处。当付出再多都换不来认可时,孩子很可能选择放弃。真正的爱,不是把孩子当作延续自己意志的工具,而是允许他在自由中长大。

更让人心碎的是,很多父母在孩子临终遗书里,才意识到问题。可那时,什么都晚了。孩子在最需要的时候,没有找到可以依靠的港湾。家,本应是最坚固的城墙,却成了漏洞百出的废墟。美国学校心理学家协会曾强调:良好的家庭关系,是青少年的力量之源。可在中国,很多家庭正好相反,父母关系冷漠,父亲缺席,母亲疲惫,孩子只能在孤立里独自抗争。

我们能做什么?不是空喊口号,而是从眼前的小事做起。比如,今天回家,多抱抱孩子,哪怕一句“我懂你”,都可能改变结局。再比如,停止用分数定义孩子,哪怕一次小失败,也要让他知道,你的爱不会动摇。这些小实验,不需要成本,却能让孩子感到安全。别等到孩子用生命抗议,才后悔没说出口。

当然,也要承认,试错在所难免。有父母尝试与孩子对话,却发现孩子把门关上,不愿多说。这是返工的时刻,不是放弃的理由。换种方式,找专业人士,或只是静静陪伴,都是修复的开始。失败不是终点,而是提醒:你需要更多耐心。

悲剧的背后,有制度的冷漠,也有家庭的缺位。但最直接的责任,仍然在父母。没有我们的轻忽和合谋,外界的力量很难逼死孩子。这句话刺耳,却真实。孩子不是用来献祭的,他们不该在成人的虚荣、焦虑和功利下被碾碎。历史上,摩洛神要求以火献祭孩童;今天,我们用分数、比较、控制,把孩子推向火焰。这是另一种残酷的献祭。

遗憾的是,刘学州没能等到那一天。他没有等到父母的拥抱,没有等到社会的善意。可他留下的那封遗书,像一面镜子,逼我们看见自己。我们该如何回应?不是转发两句叹息,而是改变与孩子的关系。让他们知道,不管世界多冷,他们身后总有一道温暖的光。

正如屠格涅夫在《麻雀》里写的:老麻雀竭尽全力,与猎狗搏斗,只为护住那只小麻雀。做父母的,做老师的,我们不该比一只鸟更冷漠。因为孩子不是别人的,他们就是我们的责任。

合十。如夜话,至此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