人活一世，最怕的是看不清自己，更怕的是抓不住时代的方向。

当查理·芒格九十九岁高龄坐在股东大会上，手里拿着可乐和饼干，平静地回答世界投资者的问题时，他的语气中没有一点炫耀，没有丝毫的浮躁，反而像一个老修行者，在晨钟暮鼓之间，轻轻地敲醒世人的心。他谈阿里，说那是自己的最大错误之一；他谈比亚迪，说那是自己最喜欢的股票，并坦然承认自己曾影响了它转向电动车的方向；他谈马斯克，说他是极不寻常的人，却也不遮掩比亚迪在某些地方更胜一筹；他谈ChatGPT，说人工智能重要却不是万能，它不会治愈癌症，也无法替代人类的根本智慧。他一边谈论股市与企业，一边说起理性、延迟满足、降低期望，这些话听起来像是投资的策略，但细细品味，却像是修行的偈语。

他提醒人类文明的要求并不高，只要能对自己和别人做出现实的期许；他告诉年轻人，理性是最好的品质，若你能守住不疯狂，便已胜过九成的人；他告诫世人，所有的公司都会消亡，理解这一点，便能成为更好的投资者。他用近百年生命所沉淀出的通透，展示了一个修行者眼中的世界：财富不过是流沙，唯有理性与清醒，才是安身立命的根。

这样的言语，并不是要教人炒股致富，而是要教人如何安顿身心。它回答的核心问题，不是“怎样赚钱”，而是“怎样不迷失”。在当下，疫情余波未散，科技的浪潮汹涌，人工智能带来既兴奋又不安的未来，许多人在浮躁中失去了方向。于是，芒格的这场股东会，便成了一个时代的注脚：在喧嚣里寻找安静，在繁华里守住清醒。

仔细回望，他说投资中国是因为能用便宜价格买到好公司，这是一种经济学上的理性；他说持有伯克希尔二十年定有好回报，这是时间与耐心的哲学；他说自己长寿的秘诀，是吃花生酱糖而少去刻意锻炼，这是一种顺应生命的淡然。乍看之下，这些话零散而不成章，但串联起来，就是一条修行的脉络：知所取，知所舍，知所止。

而真正的顿悟，是在他承认错误的时候显露出来的。他不避讳阿里是自己的大错，不回避比亚迪股价过高的风险，不粉饰加密货币的荒谬。一个一生与金钱打交道的人，却敢于说“错”，敢于示人以“不完美”，这是何等的自在。因为他早已明白，所有的公司都会消亡，所有的财富都会流转，人生的真相就是无常。理解无常，才是修行的根。投资，不过是一个镜子，照见人心的贪婪、恐惧、妄念；而投资的智慧，最终归结于做人，归结于理性、延迟满足、忠诚、克制。

走到最后，你会发现，他讲的并非股东会，而是人生会。他说延迟满足，让成功的几率更大，这是一种修行；他说降低期望，幸福才会长久，这是一种修行；他说忠诚于股东，即便他们已去世，这是一种修行；他说理性让人优于九成，这更是一种修行。理性不是冷冰冰的计算，而是穿透欲望后的清醒；延迟满足不是苦行，而是把未来的光亮留在心里；降低期望不是消极，而是给自己留出安静的呼吸；忠诚不是束缚，而是人心里最柔软的信义。

这场股东会，本质上是一个老人对世界的布道。布道的内容，不是某只股票的走势，而是如何在这个变化的世界里，守住不变的自我。智慧的光，永远在心上。

合十，如夜话，至此。

推荐书籍：《穷查理宝典》（Poor Charlie’s Almanack），作者彼得·考夫曼（Peter D. Kaufman）主编，机械工业出版社出版。这本书收录了查理·芒格的人生智慧与投资思想，适合在喧嚣世界里寻求理性与清醒的人细细阅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