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1年前在街头卖猪肉的“北大屠夫”,给母校捐款9亿,如今怎样了?
2025-07-30
读书改变不了命运,但会悄悄地塑造一个人活下去的方式。
有些人活着,是因为一直走在一条被认同的路上,所以哪怕跌倒也有人拉你一把;但有些人活着,是因为他就算被所有人误解,也还是没打算放弃自己。这种人看起来像是错位的,在高处受尽冷笑,在低处招来羞辱,但只有他自己知道,那种仍然愿意抬头的意志,是怎么一点一点从绝望中凿出来的。
陆步轩那年考上北大,全村人都震了,谁也没想到,那个整天蹲在地里种土豆的孩子,居然能去北京读书。那是一种像光一样的存在,家里人开始觉得,日子也许真的能翻篇了。他自己也信,真的信。他说,连最节俭的父亲那天都破天荒地请了酒席,那种热烈、厚重的盼头,是压在他背上一生的东西。
但从北大毕业那年开始,他慢慢就知道,命运这回事,不能用几百分来算。他听从分配回到老家,本以为可以安安稳稳干点事,结果两年不到,单位垮了,房子没了,身份也成了个空壳。他去搞装修,办工厂,做小买卖,哪一样都做过,但都没成。连妻子也走了,走的时候还留下一句话,说她是因为他的学历才嫁的他,现在觉得丢脸。
那些年他一个人窝在出租屋里,连阳光都不太想见。他怕老家人看见自己,怕父亲问起工作,怕曾经仰望他的邻居在背后指点。他开始玩麻将,靠赢点小钱混日子,那种“白天不想动、晚上不想睡”的日子,像是一个人慢慢从里面塌掉,外人却一点都看不出来。他说自己“哪还有脸说话”,其实那不是没脸,是太羞于承认理想和现实之间的落差已经大得快把人撕碎了。
直到后来,是现在的妻子提议去卖猪肉。起初他也抗拒,一个北大毕业的怎么能去切猪肉?但现实已经不给他留别的选择。杀猪、剁肉、开店、改名“眼镜肉店”,他一步一步做下来,起初心里是苦的,慢慢地就不苦了,因为发现原来生活不靠面子活,靠的是肉切得准不准,早起能不能扛得住,顾客认不认可你。
他从来不缺读书的脑子,所以切肉也能切出讲究,连称都自己重新校,决不缺斤少两。他不靠吆喝靠服务,口碑一点一点积累起来。他说,有一天有顾客说:“眼镜肉店的猪肉没腥味。”那一刻他才觉得,这条路也不是全错。
但媒体不这么看。2003年那场突如其来的聚焦,几乎一夜之间让他成了全国知名的“北大屠夫”。标签太重,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。他说那阵子每天都有车在店门口等他,是地方官员来谈话,怕这事再闹大。他成了“负面教材”,也成了被安排的对象。
有人劝他回体制内,“别再折腾了,干个安稳工作也行”。于是他去了地方志办公室,开始编书。文字又回到了他手里,只不过这次不是诗歌,是档案、年鉴、地方口述历史。他没有抗拒,也没有特别欣喜,像是在一个泥泞的中年困顿里,找到一点点还能握住的笔尖。
但他没忘那段被围观的经历。他在北大演讲时,第一句话就是:“我给母校丢了脸。”那种自责不是演出来的,是一种从骨头缝里慢慢渗出的痛。他不是怕被误解,而是怕自己真的就只能活成一个反面例子。这个怕,让他夜里睡不着,让他反复回想当初读书到底算不算错。
转机是在陈生第二次找到他,说要开“屠夫学校”。他起初犹豫,但最终还是决定试一试。这一次,不是为生计,而是为了一种重新定义自我的可能。他写教材、考证、编课程,甚至把自己卖猪肉的每一步都拆解成教学内容。他要让这一行有一点“讲究”,有点“职业尊严”,有点“门道”。他说,他终于被人叫“陆老师”的那一刻,觉得这一切都值了。
十几年过去,壹号土猪的门店遍布全国,年销售额破十亿,光员工就上万人。他开始做短视频,哪怕不太懂,也学。他说:“人都会进步的嘛。”他捐款九亿给母校,一点没张扬,只是安安静静地做了。别人再问起他是不是还觉得丢人,他笑,说:“没有。”
他不是“叛逆”,也不是“励志模范”,他只是走过了那段没有光的隧道,而且愿意回头告诉后来的人:你不必非得在正确的时间做对的事,你只要不放弃,哪怕是为了活下去,也是一种尊严。
很多人说读书没用,他不反驳。他只是说,读书没让他成名,但让他在切肉时知道怎么讲卫生,让他知道定价要参考数据,让他懂得如何在一行看似粗糙的生意里找到精致的路径。他说:“读书让我成为一个更完整的人。”这话说得太轻,但背后的分量,却是他一个人扛了二十年才讲出来的。
有些人这辈子只做一件事,但做得干净、安稳、可靠,那就已经是一种贡献了。
他本来可以一辈子只做一个屠夫,但他偏偏在这行里活成了一面镜子,照见无数人心里那个想逆着命运走一条自己的路的念头。
他不是反例,也不是奇迹,他只是活成了他自己。
如夜話,至此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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